卢绛的反问,说到了宋明的心坎上:“将军,如果周兵大量涌入,咱们与其再夺黄土镇,不如,不如进驻均州,死守均州待援啊。黄土镇丢了,山南东道只是被动,如果均州丢了,这。。。”
从马氏军官学校毕业,这军事素养到底提高了多少,很难明确的说出来,可是,这战略眼光,却是提高了一大截。所以宋明很清楚的意识到均州的重要性。
卢绛笑了:“宋将军考虑的不可谓不周全,不过,你可能漏算了一点。”
“漏算一点?”宋明有些不大明白。
“宋将军,你忘了李枢密可是亲自到了襄州,而且还带来了两个师的人马。周兵有没有后续部队,咱们确实不清楚。可是,咱们还是有后续部队的。我刚才放出信鸽通知李大人了。李大人接到消息之后,想必会立刻挥军进入均州。只要均州坚持两天,咱们的大军就到了。因此,均州其实是万无一失的。”
卢绛眯着眼睛望着帐外,缓缓的说道:“宋将军,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夺取金州吗?”
“一为救蜀国,二为进逼关中。”
“不错,可是,现在周兵突袭均州,我们想夺取金州的计划,已经很难实现了,除非。。。除非郭荣等人真的被我们调动均州驻军给迷惑了,认为万把人取均州已经绰绰有余。这么一来金州还是空虚的!夺取金州,进逼关中的计划,还有实现的可能。”
宋明心里一跳,自己这个顶头上司的心思果然难以琢磨,原来以为卢绛夺取黄土镇,是关门打狗,现在看来,他这是要一石二鸟啊。夺下黄土镇,关上均州周兵后退的大门,同时也打开了向金州进军的道路。
“那。。。那将军认为周兵是不是被我们给迷惑了呢?”
“这。。。这不好说啊。原本在邓州坐镇的李枢密,却突然跑到襄州,还动用天子剑抽调山南东道剩余的驻防军队,组成两个师的兵力,巴巴的赶到襄州,恐怕他已经察觉出来情况不妥。这么看来,周兵有后续军队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咱们不能掉以轻心啊!”
看着宋明一脸担心的样子,卢绛笑了:“宋将军,不要过于担心。目前对于我军来说,最坏的情况是咱们到了黄土镇,却发现黄土镇囤积这大量的周兵,咱们进不能攻克黄土镇,退的话,进攻均州的周兵又堵着了我们的退路。不过,老子不是说过嘛: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只有一种情况下,周兵才会堵着我们的退路。那就是他知道攻打均州无望,也就是咱们的援军到了。他不得不退兵,李枢密熟知兵事,周兵退军,他必然追赶,那个时候,黄土镇是周军,接着是咱们207师,再接下来又是撤退的周军,最后是咱们的大军。到时候,黄土镇的周军为了接应,必然会出城,我们也就有了夺城的机会。”
“咚咚咚。。。”均州城外战鼓敲响了。高怀德横枪纵马指挥者军队对均州城发动进攻。他来均州,是搞突然袭击的。当然不会玩什么招降的花活儿。招降这招只有在长围之下,才能考虑。历来与招降相伴随的就是缓兵之计,他搞奇袭的,如果招降的话,不就失去了先机了嘛。再说了。区区五百人的黄土镇,楚军都奋死搏杀了一阵,堂堂的均州城万万没有不占而降之理。
对付只有1000人守城的均州,高怀德的法子很简单:声东击西,不怕牺牲。他将军队秘密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六千人由自己亲自率领,在城西门,强行攻城,吸引楚军的注意力,等将楚军的主力吸引到城西之后,派人突然进攻城东门,打楚军一个措手不及。
“呜呜。。。”进军的号角吹响。
高怀德端坐在马上,在他身前不断的走过训练有素的白衣军,这些军士,操盾的操盾,持弓的持弓,刀盾手在前,弓弩手在后,一队队一列列,迈着整齐的步伐,在弩车、弩床、抛石机的掩护下,向着均州城发起了进攻。
“射!”传令兵大声的喊道,军士们为了鼓劲,也齐声回应道:“射!”生死关头,谁也没去想这个词是不是有什么不妥,是不是有什么暧昧。
“砰。。。”巨大的石块咋落在均州城头上,将城头的人行道上砸出一个大坑来,整个城墙似乎都在这一击之下,摇摇欲坠。
“嗖嗖。。。”弩箭似雨一般,从周兵的阵营里激射而出,密集的扑向均州城头。秋季拂晓,天光渐亮,这弩箭遮云蔽日的,看起来威力极大,可事实上掩护的作用要远远大于它的杀伤力。楚军一个个躲在垛口后面,连头都不敢露一下。而周兵则趁着这个机会,向城墙飞速的冲了过来。
“抛石机、、、抛石机发射了!弓箭,弓箭对射。”团练使刘振远站在城头上,大声的怒吼道。
看着这弩箭的架势,听着城墙外面震动天地的喊杀声,他就知道——敌人冲锋了。为了压制敌人的弩床,减缓敌人冲锋的速冻,刘振远指挥这城头上仅有的四架抛石机,分别攻击敌人。而躲在箭楼、瞭口处的军士们,也纷纷手持弓箭,对城下的白衣军疯狂的射了起来。
石块被高高的抛弃,然后再重力的作用下,又狠狠的砸落在城外。对于密集冲锋来说,石块的杀伤力不大,每次不过打死一两个人罢了。可是,对于进攻军士的心里压力却很大,为什么呢?比锅盖还大的石头,从天而降,落在地上那就是一个大坑,落在人脑袋上,这人连着大地都被挤在一处,砸出一个大坑来。
于是,军士在冲锋的时候,不再敢低着头疯跑了,然而抬起头,看着天空,时刻注意着石块飞舞的方向,阵型就这么乱了。可乱虽然乱了,可是毕竟还是有很多白衣军跑到了均州城下,高高的云梯架了起来。在朝阳下,一场厮杀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