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王李道宗想了一条引蛇出洞的计策:让世勣将军佯装天寒而匆忙撤军,引诱贼军出城,自己于城北二十里设伏。太宗采纳了李道宗的计策,并附加一计:命斥候散播假消息,说皇帝水土不适,身体抱恙,再令李世勣撤退时留下全部粮草辎重,装作匆忙班师之状,如此贼军必信。可古语有言‘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太宗计谋虽妙,无奈却被内奸告密,敌军来了个将计就计,拂晓时分趁着天色模糊,只派了小股骑兵追赶李世勣,大军却从偏门出城,沿小路摸上驻骅山,直冲太宗中军大帐,太宗身边只有少许亲卫,且战且退,后被困于主峰之上。
高句丽正欲大火烧山之时,陆元一抵达战场,见这般情景哪里还顾得上多叙父子情谊,陆元一简单询问战况之后又是一人单骑来到安市城下,途中三拳两脚截获了敌兵三支铁枪。
陆元一威名赫赫的一生便从这三支铁枪开始了,也不知他从哪里学来如此高深的武功,只见他抛出第一支铁枪,这铁枪宛如刀入豆腐一样,直插城墙之中!乖乖!这是何等的力道!陆元一轻点脚尖,竟然跳起两丈有余,径自落在铁枪之上,如履平地,又向高处抛出第二支铁枪,再一动身离地面已有四丈距离,城垛上的守卫早已吓得脸色苍白,不知所措,第三支铁枪如法炮制,只是须臾之间,陆元一大气不喘地登上了安市城的墙头,直奔城主大堂而去。也就盏茶时间,陆元一再次出现在城头上,只是这次手里提着两个捆得像粽子一样的人,一个是安市城城主杨非春,另一个是泉盖苏文派来的督邮,高句丽军兵早就吓破了胆儿,谁敢拦他!陆元一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手提一人径自跳下城墙,飘忽落地,三人毫发无伤,真乃天神下凡也!”
老爷子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继续讲:“陆元一驾马来到封龙山,贼军见主帅被俘,四散逃去,或被长孙无忌率军截杀,或苟且逃回安市城中,龟缩去了,自此,封龙山之围不攻自破!
太宗皇帝大喜,连连称赞陆元一武功盖世,冠绝天下。当即下令,命左右侍卫处死杨非春二人,陆元一上前劝阻:‘据在下所知,城内将士之所以如此顽抗,皆因李世勣将军曾言,我大军破城之日,鸡犬不留,这才激起了安市城的抵抗情绪,在下也知道此乃世勣将军的恐吓之言,并非真要屠城,陛下如若斩了此二人,不但没有儆效作用,只会让城内军民反抗到底’。
太宗听闻,不但不怒,反而喜欢他这直言敢谏的性格,于是由此作罢,放二人归城去了。
太宗欲封陆元一为将军,让其为国效力征战辽东,元一不受,回禀太宗道:‘在下学艺之时,家师再三警示,武功只可用来止戈扶困,断不能借此逞凶’
眼见已经入冬,安市城依然久攻不下,奈何天不佑我大唐,太宗皇帝体恤将士寒冬之苦,只得悻悻而归。
回朝之后太宗又欲封陆元一为左金吾卫中郎将,陆元一再次拒绝,上表曰‘得天子垂青,在下诚惶诚恐,非在下不知进退,一再驳怒龙颜,实乃性情粗鄙不堪重用,在下有意开山立派,戍卫京畿,传陛下尚武之风,育天朝虎狼之师,元一立誓,永保我大唐社稷。至于辽东战事,恕在下妄言,陛下大可不必倾举国之力讨伐弹丸边隅,只需多派小股劲旅不断骚扰,他日高句丽必从内部自亡’
陆元一言辞恳切,太宗就此作罢,给了他一个‘天威护国大将军’的虚衔,准许他以华山为根基,可在华州境内开创宗派,并亲自赐名一剑宗。”
老头儿叹一口气道:“一剑宗创派至今,历六帝,已逾百年,风光过,也落寞过,可谓饱经风霜,如今依旧是天下武林的翘楚。嗟呼!嗟呼!”
醒木一拍,老爷子又道:“今日就为大伙儿说到此处,欲知一剑宗后事如何,待下回分晓。”
台下顿时躁动开来,有拍掌叫好之声,亦有嘀咕议论之声,唯独大厅西北角靠窗的那位黑衣食客嘴角轻轻斜挑一下,似有哂笑嘲弄之意,尔后丢下半吊铜钱扬长而去,自始至终并未有人在意他的去留。
“墨老头儿,再多说一段呗!给我们讲讲当年万象门为何脱离一剑宗,自立门户这事吧。”一个年轻后生起哄。
老头干咳一声道:“此间缘由颇为曲折,涉及层面众多,非一时半会儿能说得明白,待下次小老儿再说于客官听。”
“坊间都说两年前的端阳比武,原本是一剑宗获胜了,最后关头纪宗主迫于各方压力,让了汪掌门一招半式,可有此事?”那人对墨老头的搪塞并不满足,于是复问。墨老头听见此话竟然一改慈相,狠狠瞪了他一眼,阴沉道:“不清不楚的事情不要乱讲,小心祸从口出!”
那后生自讨无趣,低下头悻悻地喝了口茶水,与他同桌之人也是个年轻小伙子,见气氛尴尬,便转开话题,冲台上喊道:“老爷子,英雄豪杰的故事你讲得够多了,下次能否多讲讲那皇宫里的趣事呢?”
老爷子笑骂:“混球小子们,饭吃完了,戏也听足了,忙各自营生去吧,休要拿我老头儿打趣,我岂不知你们安的什么心思?那些子虚乌有的故事讲出来要吃官司哩。”
老头儿走至楼梯口,兀自转身,阴笑道:“若真想听些有趣的,过了酉时来城南土地庙前的大槐树下吧,小老儿的趣事只讲给叫花子和赤脚落魄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