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密林之中,如此走了半天口也渴了,正想返回洱海去饮水之际,忽然有一队壮汉从他们眼见疾行而过,大约有七八人,领头那人身材魁梧,形貌昳丽,倒也颇有川蜀俊杰的风采,身后紧跟着一个身材纤细,面容白皙的少年。
无期看得出来,这少年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年龄和自己相仿。
这些人都穿着当地的特色服饰,上身是或红或白的对襟短衣,下身是阔口黑裤,只是布料十分考究,用的应该是蜀锦,自打进入南诏境内,见到的都是身穿麻料的平民,穿锦缎的还是头一次碰上。
领头那人目光如炬,匆匆瞥了他们一眼,也不理会,这些人个个背着弓箭,身手敏捷,或多或少应该都有些功夫底子,包括那名十三四的少女。
“无期你看......”颜天纵指着他们的皮制水壶,“看来咱们不用再费力返回洱海去喝水了。”
两人也快步跟了上去,自打学了《盖天决》上的内功之后,无期二人无论跑步还是射箭早已不再单纯只靠蛮力,当即运气于脚尖,一步便是两丈,不过片刻就追上了众人。
颜天纵拦在了为首那人面前,右手贴于胸前,躬身欠腰向他行礼。问了十多天的路,他们早已掌握了南诏国的问候方式,那名二十岁上下的壮汉也如此向燕无期二人回礼。
天纵先是指了指他们的水壶,然后点了点自己,比划出喝水的姿势,又作了一个双手合十的动作,南诏国崇尚佛教,合十动作乃国内最高礼节。
“我会说中原话!”那人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字正腔圆的大唐官话。
颜天纵一下子楞在了当场,顿时哈哈大笑,如此一来事情便容易多了!顿时便恭敬道:“我兄弟二人赶了半天的路,口渴难耐,想向兄台讨口水喝。”
那青年当即便解下腰间的水壶,递了过去,又指了指自己皮囊里的干粮,豪爽道:“我这里还有一些吃的,你们若是饿了,也可以拿去吃。”
南诏国民风向来淳朴,自打无期二人入境以来,无论问路还是讨水,从未碰壁,纵是言语沟通不便,当地百姓总是竭尽所能的帮助这哥儿俩,可别忘了,两国如今正在磨刀霍霍准备开战呢,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无期天纵却不以为然,反而越是信息闭塞之处民风越是淳朴,也正是因为如此,燕无期才没有立刻翻墙溜进城内,以免伤了和气。
于是二人也不客气,接过领头那汉子递过来的干粮,大快朵颐一番,十天以来他们净吃些山鸡野兔之类,此时竟意外地吃上了一口香喷喷的稻米,何等可贵。
待两人吃饱喝足,天纵从怀里掏出一块银锭,刚要说话便被那人止住:“区区一口水而已,不足挂齿,你若拿钱,就是瞧不起我了!”
这话一出,说得燕无期是又羞又愧,瞧这俊美青年非富即贵,定然知道两国正在打仗,自己是个汉人,对敌国之人还有如此胸襟大度,实乃高义之士。
燕无期再次双掌合十向众人鞠了一躬,天纵却鸡贼,眼珠滴溜溜一转,急忙说到:“不瞒兄台,我二人此次进城有要事要禀告南诏王,奈何不懂当地话语,进不了城,若大哥你肯帮忙引路,算在下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日后赴汤蹈火自当报答。”
“你们进城要……”不等领头那人说完,身边一个赤眉黄须的汉子低头在他耳边用南诏话悄悄说到:“现如今我们与唐国关系紧张,这两人又不像泛泛之辈,王子谨慎些为好。”
领头那人听完以后,冲天纵委婉一笑,道:“太和城我也不太熟悉,况且又有事情在身,实在不方便领二位进城。”
天纵刚要辩解,那人又道:“倘若有缘再次相见,我一定招待二位,只是今日实在不便,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就此别过。”
说完话,头也不回地领着众人走了。
原地留下了还未缓过神的无期和天纵。
“哎!另外再想办法吧。”燕无期叹了口气,搭着天纵肩膀往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