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朝月楼的顶楼,整个京城仿佛都在脚下。
明月刚从东方升起,呈现一种绚丽的金红色,月身上有阴影斑驳,不知是巍峨的月宫,还是月宫外连片的桂树。
“那边是皇城。”沈逸指着西北方向的重叠宫殿道。
天下百姓,谁又不想瞻仰皇宫?
虞宁初定定地望着那边。
“其实皇宫里面一点都不好玩。”宋湘走过来,靠着及腰的护栏,低声对虞宁初道,“皇宫里面规矩可多了,御花园也小小的,如果不是宫里召见,我都不想进宫。”
沈逸道:“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似我等平民,想进宫都没有机会。”
宋湘:“你堂堂侯府公子,假装什么平民?”
沈逸笑道:“总之不如郡主尊贵。”
宋湘笑了笑,仰头看上面悬挂的花灯。
虞宁初也仰头,这样的动作,风再一吹,兜帽就滑落下来。
她下意识地想戴上。
宋湘按住她的手,道:“不戴了,说话都不方便,这边都没有外人的。”
除了他们四个,同在顶楼的都是一些普通百姓,早在上楼时便自发将这片最适合观景的地段让了出来,除了两个小孩子,大人们都谨慎地不往这边窥视。
虞宁初回头瞧瞧,果然如此。
“烟花还没开始,咱们猜猜这个灯谜吧。”
宋湘指着头顶的花灯道。
灯身上是一副画,山峦叠嶂,一行大雁在云间穿梭,灯谜如景,乃是“风里去又来,峰前雁行斜”,猜一物。
宋湘摸着下巴,看看字再看看画,毫无头绪。
虞宁初见了,便继续做思索状。
“你们谁猜到了?”过了一会儿,宋湘放弃了,环顾三人道。
虞宁初遗憾地摇摇头。
沈逸看向宋池。
宋池便知道他已经有了答案,指着山间一丛毫不起眼的凤仙花道:“谜底在此。”
“凤仙花?”宋湘喃喃道,再联系题目,终于明白了,一脸转过弯来的高兴。
宋池笑道:“这么简单的题,也就你不喜欢读书,才猜不出来。”
虞宁初长睫微动,不知宋池只是揶揄妹妹,还是真的看出她的装傻了。
可她忌惮宋池的容貌,怕自己无心看一眼也被要被人质疑别有居心,所以纵使被宋池的话勾起一丝波澜,仍当做没有听见一般,径直问沈逸:“表哥,表姐说猜中楼上的灯谜会有彩头,就是猜这个吗?”
沈逸笑道:“当然不是,等皇城放过烟花,会有僧人提着一盏花灯上来,那才是真正的谜题,难度从一楼到顶楼逐步增加,据说顶楼的灯谜最难,并非每年都有人猜出来,无人猜中,彩头便会积存到下一年,与新的彩头一起发放给猜中者。”
虞宁初明白了。
宋湘好奇道:“不知道去年的情况如何。”
沈逸也不知晓,观音庙准备的礼物不会太贵重,富贵人家并不会特意关注这个。
护栏下面就是长椅,宋湘拉着虞宁初坐下,笑着聊起天来:“阿芜,你这次进京会住多久?其实京城的秋冬太冷了,到处都是光秃秃的,春夏景色才好呢。”
虞宁初看眼表哥,道:“可能会住一段时间,具体要看舅舅舅母的意思。”
沈逸配合道:“我娘不惜亲自去扬州接你,少说也要让你在京城住个一年半载。”
被父亲继母逼嫁一位年近五十的老男人,这事并不光彩,如果可以,沈逸并不想告诉旁人表妹进京的真正理由,不仅仅他,整个侯府都会对外隐瞒此事,包括二姑母当年所为,除非有人太蠢,才会对外张扬,揭侯府的短。
宋湘显然也不好奇虞宁初为何来京,只高兴虞宁初还可以在京城住很久。
“这样好啊,以后咱们多多走动。”
看着宋湘澄净的眼睛,虞宁初松了口气。
宋池面朝外站在宋湘身边,俊如谪仙遗世独立,不知在想什么。
朝月楼的开启是根据皇城放烟花的时间来的,没过多久,第一片烟花呼啸着飞入空中,点亮了周围的夜色。
虞宁初站了起来,只见朵朵烟花争相绽放,有的如流星点点四散而开,有的聚合成龙、凤、虎、马等瑞兽的形状,这边的火点刚刚熄灭,另一边又亮了起来,在黑暗中耀眼,最终又沉寂于黑暗,数次轮回。
风好像都不冷了,虞宁初无意识地扶住护栏,痴痴地看着这从未见过的盛景。
最初,她只是震撼于烟花的美。
看着看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到了母亲。
母亲小的时候,是不是经常看皇城的烟花?母亲十四五岁的时候,是不是也有一众兄弟姐妹伙伴围在身边,在京城繁华的街道穿梭玩闹?
她不怀念扬州,因为扬州从来没有给过她家的感觉,可母亲呢,京城有她的家,有疼她的外祖母苏姨娘,有爱护她的舅舅,被迫随一个不爱的男人离京时,母亲是什么样的心情?病入膏肓撒手人寰前,母亲有没有想京城,是不是想再回来看一次这样的烟花?
想又如何,母亲再也没有机会了。
人人都夸赞母亲的美貌,可是再美,也像那些烟花一样,倏然而逝。
虞宁初戴上兜帽,指腹悄悄扫过眼角。
烟花持续放了两刻钟左右,璀璨闪耀的光芒终于停止,半空只剩下一团团白雾,再被晚风吹散。
“好美啊,明天还会放吗?”
“会,不过咱们未必还能抽中了。”
同楼的香客开始交谈,沈逸笑着问虞宁初:“明晚还要来吗?”
虞宁初摇摇头:“看一次就够了,明晚我想陪舅母一起听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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