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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候,陈香莲让弟弟一个人在屋里,自己去了厨房烧饭。然而南方冬天潮湿,炉火难烧的很,陈香莲捣鼓了好半天都没把炉灶给生起来,以至于陈七宝在屋子里饿极了,才从被窝里爬起来。
“怎么还没好啊!”陈七宝怕冷,一到厨房,就往炉膛前的小板凳上一坐。
“马上就好。”陈香莲赶紧加快了拉风箱的速度,她怕陈七宝在爹娘回来时告状。不一会儿,额头上就渗出了大滴大滴的汗珠。
陈七宝闲坐着无聊得紧,看到陈香莲忘在一旁的烧火前,便拿在了手里。捅了几下炉膛里的柴火,越发觉得无聊起来。
“你这妖精哪里逃!”
陈香莲闻声抬头,就看见陈七宝握着那烧红了的火钳,竟在这不大的厨房里耍了起来!
这下,陈香莲哪还管得了炉火,当即就要上去把陈七宝手中的烧火前给拿下来。
可是,下一刻——
“妖精,纳命来!”
陈七宝一个转身,烧红了的火前就直直地戳进了陈香莲的右眼里!
陈老三夫妇回到家时,就看见自家宝贝儿子在厨房里哭得撕心裂肺。
两人忙围着问自己这宝贝肉疙瘩遇着什么事了。
哪想到这小祖宗就是可劲儿哭,一句话也不说。
陈香莲一直扶着炉灶站在边上看着,既不叫,也不哭,右眼流下来的血液早就凝固在了脸上,仿若生来便是如此。
可喜的是,托了这右眼的福,罗冬生再也没来找过她。时间一晃就到了她的十八岁。
陈香莲的五个姐姐都是十三四岁就嫁了人,她却因为瞎了一只眼的缘故,一直也不曾有人来与她说亲。陈老三夫妇和陈七宝早就看她这个赔钱货不满了。
话说这陈七宝自小被宠着惯着,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整日里游手好闲,偶尔还去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村里的人家哪个不知道他的德行,谁愿意把自家姑娘嫁给这么个家伙?
可陈七宝自己可不这么想。他总觉得自己这么大年纪没讨媳妇,都是因为家里那个独眼龙的关系。明明都是十八岁的老姑婆了,还要在家里天天供着,实在是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于是乎,陈七宝和自己那些个狐朋狗友一商量,就把村西的老癞头给叫到了自己跟前。
陈七宝一见到老癞头,就上前喊“姐夫”。老癞头虽是个好吃懒做的老光棍,但也不是个笨的,眼睛一转就想了个明白。当下也就淫笑着应了声“大舅子”。
这一年,东河村的人都说,村西的老癞头是走了八辈子狗屎运,竟然一个铜板就把全村最勤快的姑娘给娶了去。
对于这些,陈香莲全然是不在意的,她反而觉得,嫁出去了之后,日子会好过了许多。老癞头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自然心里清楚,但是比起这个所谓的家,她更愿意去一个陌生的地方。
但这世界上的事,从来都与人们想的不一样,命运这个娼妓最擅长的,就是卖弄风情。
陈香莲迈向的根本不是新生活,而是一个更大的泥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