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
借着屋里的炉火和灯光,看清楚了那两个人是两名宋兵。
前面一个身材瘦长,尖嘴猴腮的样子,一双眼睛滴溜溜四处瞧。后面一个却身材高大健壮,一张圆脸,脸上的肉似乎要坠下来。从装束看,显然是一兵一官。
只听那瘦子呵呵笑着,对后面的人说:“老爷,总算找到人家了。这些刁民,连自家的兵都要躲!”
后面一个骂骂咧咧地说道:“奶奶的,再找不到人家,老子真的饿死了!”
那两人将马丢在院子中间,旁若无人地进了屋。闻到香味,又看到桌子上热气腾腾的兔肉,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只听那军官骂道:“奶奶的,老子都好几天填不饱肚子了,这些刁民竟然还有肉吃!”
说着,大大咧咧坐下来,就要去抓桌子上的兔肉。
赵榛还未开口,只听刘老丈颤巍巍地说道:“军爷,我们也好些日子,没尝过肉味了。您这问也不问,一来就抢,哪像个样子啊!”
那军官一愣:“老东西,说啥呢?老子为你们打金人,吃你点肉算个啥!”
那军兵从身后一下窜上来,抬手就给了老人一巴掌:“老家伙,我看你是活够了!抢你怎的?”
老人身子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嘴角满是鲜血。
老妇人一下子站起来,用拐杖抖抖地点着:“这不是强盗吗?你们还是不是大宋的兵?”
刚说完,便被军兵夺了拐杖去,一拐打在面门。
老妇人向后一倒,脑袋恰好摔在桌角上。只听哎吆一声,一股鲜血喷涌而出,老妇人身子躺在地上,腿脚抽搐几下,竟然不动了。
这一切都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等赵榛清醒过来,怒气几乎要炸了肺。他飞起一脚,就将那金兵从屋里踢倒了院子里。
那军官显然吃了一惊,身子向后退去,差点被门槛绊倒。饶是他机灵,一个转身,已跑到院子里。
那个军兵呲着牙,不顾身上痛,也跑到马前,抽出一把刀来。
这时那军官手里拿了一把斧子,狞笑着走了过来:“奶奶的,原来是群暴民。该杀!”
赵榛怒喝道:“是大宋的兵,就该去抗击金人,保护自己的百姓!像你这等狗贼,不敢抗敌,只会欺压百姓,正是该杀!是逃兵吧?”
那军官嘴角抽搐着,显然被戳了痛处:“小子,你活腻了吧?还从没有人敢这样对大爷说话!”话音未落,大斧带着风声,朝赵榛迎面劈来。
这家伙果然势大力沉。
赵榛身子一拧,斧子走空,而那兵士的刀也到了近前。
赵榛脚尖一点,纵身一跃,躲开刀头,随即右脚踢出,正中手腕。那军兵哎呀一声,长刀脱手,捂着手腕大叫起来。
赵榛疾步上前,抓起刀,一刀就将那兵士砍为两段。
那军官吓呆了,看赵榛过来,抡起大斧,哇哇乱叫:“好个暴民,竟敢诛杀朝廷禁军!反了,反了!”
那军官看似粗鲁,大斧却使得很是熟练。虎虎生风,刚猛至极,赵榛一时竟奈何不了他。
军官几下将赵榛逼到了墙角。赵榛稍不留意,被院子里的木柴绊了一跤,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那军官暗自叫好,双手抡圆,使足了全身的力气,朝赵榛拦腰一斧,眼看要将赵榛生生劈为两段。
沙真不禁惊呼,强自支撑,欲要上前。却哪里来得及?
只听一声惨叫,那军官忽然撒手扔了大斧,捂着眼睛大嚎起来。
原来赵榛倒地,已将一只破碗碎片抓在手里;待那军官正自高兴时,突然打出,击在眼上。
赵榛上前,一脚将军官踏住。
军官眼眶出血,双手也满是血,却依然很硬气:“要杀便杀,大爷不会讨饶!你以为老子不愿意抗金啊?都怪那些赃官克扣粮饷,老子饭都吃不饱,哪来的力气?”
赵榛忽觉好笑,拿开脚,将他搀了起来。
军官先是吃惊,继而恐慌:“你要做啥?”
赵榛说:“我不杀你,你走吧!以后别欺压自己的百姓!”
军官呆立半晌,拿起斧子,看看地上军士的尸体,牵着马出了院门。
又回过头来默默看了几眼,慌乱地骑上马,转眼就消失在浓浓的夜色里。
山风呼啸。小村里一片死寂。
村头一间茅屋,忽然传出几声凄厉的哭声。
夜,更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