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天之后,运河渡口。
将近正午时分,天上却下起了蒙蒙的细雨。
雨越下越大,很快就就织成一片水雾。悦来客栈门前的灯笼,被雨水打得愈发没了颜色。
渡口却依旧忙碌,船来人往。
几个船工赤着脚,短衣敞开着,露出黑红结实的肌肉,正从船上扛下一袋袋的货物。
长街忽然一阵骚动,人群纷纷向两边躲开。有人惊慌得将伞掉在了街道中央,也不敢去捡。
马蹄声急促,由远而近,转瞬就到了渡口。
眼看着一队金兵下了马。中间一匹马上,一个汉子被捆了双手,面遮黑纱,浑身早已湿透。
一名金兵打了伞,在渡口大喊着:“闲杂人等快点闪开,要押送钦犯上船了!”
渡口霎时慌乱,人们纷纷跑上岸来。几个船工也丢下袋子,将船板收了回去。河上的船只桨摇橹动,争相避开。
不多时,渡口一片空阔,像流水卷过的沙滩。只有涛声和着细细的雨声,不停地传入耳中。
一艘大船已停靠在岸边。
两名金兵推着那汉子上了船,随后十几名金兵跟了上来。
撤去踏板,随着木浆落入水中,搅起一团水花。在众人惊异的注视下,那船离了岸,缓缓驶去。
水浪翻涌,江风浩浩。
船头忽地撑开一叶白帆,因风呼呼鼓涨而起,那船速愈发地快了。
这一带的运河,南达黄河,北通涿郡。本为隋朝开凿的永济渠,宋时习称御河。
运河直通北部边塞,一年四季有水,可以通行载重三四百石的船只。当年后周世宗柴荣北上伐辽,夺取关南之地,借用运河之力甚多。北宋时河北一路军需所用,更是全部经运河输送,岁运军粮近百万斛,实为备边之命脉。金人南侵,运河疏于疏浚,但仍可通行无碍。
宋金战事,兵祸连起,民不聊生。此时的运河,早已没有了往日白帆如云、舟船如鲫的繁盛景象。
大船行出很远,水面空寂。寥寥的几艘船只,看见来船上金军的旗帜,远远的就匆忙躲避。
雨渐渐停了。
阴沉的天空,透出几丝阳光。
风声渐小,船速慢了下来。
几名金兵站到了船头,对着两岸的近野远山指指点点。
这时,船转过一道弯,水面骤然开阔,水流也变得平缓。两岸一片平畴,河道交叉,密生的芦苇、野柳。
再往前去,地势高耸,时见山岭高丘。几条支流注入,一泻而过,水势浩荡。
远见一艘大船,鼓足了风帆,从旁边的河道遥遥而来。
船上的金兵,初时不以为意。眼看着那船直冲过来,才觉不对劲,急喊船工摇橹,哪里还来得及。
只听扑通一声震响,那船的船头已经狠狠撞在船舷上,登时现出一个大洞。大船打了一个旋,横在水中。船工纷纷撒开橹和桨,歪倒在船板上。
船头的一个金兵猝不及防,掉落水中。另一个金兵一把抓住缆绳,摇晃了几下,终于站稳。尚自惊魂未定,一支弩箭却已飞来,正中咽喉。金兵哀叫一声,从船舷翻入水中。
刀光一闪,三个蒙面人已跳到了船上。
一个魁梧高大,身高八尺有余,灰衣布袍;另一个矮壮敦实,一身黑衣更显得彪悍;两人各拿一把朴刀。最后一个白衣似雪,身形俊逸,手中却握了一对玄铁短戟。
船上的金兵围了上来。
那三人背靠背,站成三角形状,毫无惧色。
一阵刀剑相交,几名金兵已倒在船上。剩下的金兵兀自争斗,很是凶悍,一时打得难解难分。
大船在水中起伏着,随波慢慢悠悠晃动。
白衣人面有焦急之色,奋起两戟,将身前的金兵逼退几尺。随即双戟交到左手,右手探入囊中,两粒石子飞出,将两名金兵打得额头鲜血迸流。
金兵大骇,向后退去,可仍旧缠斗不止。
只听那白衣人对灰袍人说道:“我来对付上面的金兵,你快去救马大人!”
灰袍人答应一声,朴刀舞出一团刀花。
面前的金兵只觉一痛,刀尖已从胳膊划过。衣服破开,鲜血崩流。金兵大叫一声,向后便撤。
灰袍人疾步上前,手起刀落,将金兵砍翻在船板上。随即跃起,上船舱扑过去。
两名金兵追了过去,白衣人又是两记飞石,正打在脑后。金兵负痛,扔了刀枪,摸着脑袋大叫。
灰袍人挥刀将身上的布袍斩下一大块,卷做一团。接着打开舱门,将布团扔了进去,人也随着进了船舱。
只听扑扑两声,布团被弩箭击落,灰袍人也已落入仓中。
船舱内赫然有十几名金兵,张弓搭箭,刀枪在手。那被押的囚犯仍是绑了双手,背对着灰袍人靠在仓门口。
舱内堆放了许多物品,显得有些拥挤。
灰袍人大喝一声,侧身越过一堆缆绳,冲了进去。几只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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