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的监狱内,灯火昏暗。
已过亥时,牢房内还是乱糟糟的。看守早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几个犯人说着荤素夹杂的故事,不时发出低低的粗野的笑声。
马扩靠着石墙,双目微闭。冰冷坚硬的石头,硌得他的背有点疼,也让他心中的郁闷稍稍减了些。
牢房内除了他,还有三名囚犯。马扩有些奇怪,顾羽为何没有单独监押他。
三名囚犯中,一人身形高大,胳膊腿肌肉鼓鼓,红胡须扎刺刺的;另一个稍矮了些,却也体宽身壮,斜着一对三角眼;最后一个身材倒是不矮,却是体格单薄,脸色苍白,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马扩一进牢房,那书生样子的人便讨好地冲他笑着;而另外两个人理也不理,抱着肩旁只是不屑地看着马扩。
马扩也不去理会他们,自顾在一旁想着自己的心事。
牢房内有些潮湿,虽不十分闷热,却有一股难闻的味道。
马扩忍住心中的不适,竭力理着思路。
顾羽的举动让他感到震惊。
这个一直以来他认为坦诚可靠、极为信赖、视若亲人的老友,忽然之间变得阴险凶恶,让他难以接受。如果说上次在客栈他还心有同情、不以为罪的话,这次他是真的怒了。
这一切必定是顾羽所为。谎称杀敌逃出,污蔑自己降金,定要置自己于死地而后快。
马扩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冷。
他不怕坐牢。
当年在真定府募兵,因故与真定府路安抚使刘韐的儿子发生争执,被诬陷勾结金人而被关入大狱达九个月,他也不曾绝望过。可这次被自己曾经最信任的人构陷入狱,却着实令他伤心。
马扩不觉懊恼地捶着墙。
那三个人听到动静,都朝马扩看过来。马扩歉意地笑笑,那书生赶忙背过头去,另外两人挑衅似的瞪了马扩几眼,也自转过身去。三个人又兴奋地继续说起来。
马扩将双腿使劲伸开,放松一下麻木的神经。也许是白天有些累,身子疲倦,马扩斜躺着,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长廊上的油灯一阵闪亮,接着突然熄灭了。牢房内顿时一片黑暗。
有一些风,牢房外面的杨树叶子哗啦啦响着,一只猫头鹰叫了几声。
二更刚过。牢房内静悄悄的,听得见忽高忽低的鼾声。
牢门口的灯光忽又悄然亮了起来,一个高大的黑影投在墙壁上。片刻,灯光倏地熄灭,牢房内重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长廊的尽头,几盏油灯仍在燃烧着,灯焰摇晃。
马扩沉沉地睡着。梦中,他正骑马奔驰在一望无际的辽阔草原上。
远处,密林边缘,一丛稀疏的灌木旁边,一只狍子警觉地竖起耳朵。
马扩勒住马缰绳,轻轻抽出一支箭,缓缓将弓拉满。“嗖“的一声”,弓弦响处,弩箭飞出,狍子应声倒地。
马扩一声欢呼,策马奔过去,俯身去捡那狍子。可是不管他怎么伸手,却怎么也够不着。用足了力气,喉咙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卡着,觉得呼吸都透不过来了。
马扩的胸口憋闷得厉害,猛地一踹马镫,喉间一阵剧痛,他猛然醒了。
睁开眼一瞧,心内大骇。
借着外面透进来的些许光亮,马扩看见两只大手正死死卡住自己的脖子,而自己的双腿和双臂,也被另一双手用力按着。马扩只觉惊恐万分,睡意立时没了影踪。
那两人正是白天的壮汉。卡住脖子的是红须汉子,另一个是三角眼的大汉。看见马扩醒来,两个人也是一惊,面露狰狞,加大了手上的劲道,俨然想要把马扩立马掐死。
马扩想要呼喊,却苦于喉咙被卡着,发不出声来。
那两个大汉显然都是身怀武功,气力十足,并未把马扩放在眼里。马扩挣扎几下,仍是无法摆脱。眼见马扩舌头吐出,双眼一翻,没了气息。
那两人终于长出一口气,松开了双手。
红须汉子坐在地上,看着马扩的尸体,很是得意:“差官还说这马扩有多么厉害,咱兄弟俩几下就把他收拾了!”
三角眼大汉有些不相信:“说的马扩那么神勇,这也太容易了些!”
红须汉子面露嘲笑:“这些吃粮当兵的,有啥真本事,还不是吹嘘的!大宋的禁兵,见到金人,屁都不敢放,就知道跑!哪像咱兄弟俩,这拳脚功夫都是实打实的!”
三角眼大汉也是一笑:“那怎么还着了道,被官府抓紧来?”
红须汉子淫淫一笑:“都是那怡红楼的姑娘,被窝太香了!再说,也都怪你,那天非要逼我喝那么多酒!”
两人对视,竟不顾是在监狱,哈哈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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