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扩再次遇刺,众人颇为震惊。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到开封府的监狱里杀人,实在是匪夷所思。
岳飞有些沮丧。黑衣人确实武功高超,自己决计不是他的敌手。若不是牛皋带人来的及时,他和马扩恐怕都要命丧于此。
牛皋连连埋怨岳飞:“大哥,你怎么不喊着我一起?要是老牛在,那狗贼绝对跑不了!”
岳飞苦笑一声:“夜里睡前,我心里有些不踏实,才临时起意到牢内看看。哪里曾想到,有人敢到开封府的大狱内杀人。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想不出。”
赵榛气得直拍桌子。真是天大的玩笑,贼人竟敢跑到开封府的监狱内追杀马扩,说起来谁会相信。
他去找了宗老大人。宗泽亲自到开封府,面见顾羽,再三交代,定要保证马扩的人身安全。
顾羽诺诺连声。当着宗泽的面,将看守的头目狠狠斥责了一通。最后,指定了牛皋专门负责马扩的日常。
回到府中,赵榛和宗泽商议,尽快上书朝廷,奏明马扩投敌查无实据,无罪放出。
宗泽不停地咳嗽着。这些日子,为了开封府的防卫,他已心力憔悴。
朝廷只是口上高喊驱逐金虏、收复失地,却不见一兵一卒派来。高宗皇帝更是一路南奔,再也不回头。说什么重兴旧都、光复中原,统统都是骗人的鬼话了。
宗泽连上二十四道奏疏,恳请高宗还都开封、驻跸北伐,却都是置若罔闻,毫无回应。
为了皇位,为了议和,官家势要将河南河北拱手让与金人了。那顾羽也是口是心非,只想着议和求安,无心战备。他这个留守的指令,根本不放在眼里。可他宗泽怎么能放手,这一带的大宋子民,如何能丢的下,如何忍心让金人宰割?
宗泽招募乡勇,招安两河义军,修缮城墙,使开封城的防务初具规模。他令人将开封城的各处城防,一一绘制了图纸,详加标注,一目了然。
宗泽很清楚这城防图对于开封城的意义。一城军民的身家性命,大半系于此。一旦城防图落入金人之手,后果可想而知。故而他非常小心地将城防图藏于留守府的阁楼之上,派了重兵日夜看守。楼上藏图的路径,亦仅为有限的几个人知晓。
风声越来越紧。越来越多的传言,说金军要南下了。
大名府到开封一马平川,其间再也无险可守。而渡过黄河,也是朝夕之间的事。
上次金军对东京城的洗劫,宋人记忆犹新,不忍回首。
汴河的冰面上,血流如雨;城墙街巷,死伤者无数。缺米少粮,无柴取暖,饿极了的人们甚至捉了老鼠来吃。城内城外,饿殍遍地,冻死的不计其数,繁华的汴京几乎成了人间地狱。
此后,东京城内人口大减,除了逃难而去的,被金人掳走和残杀的倒有三成之多。
再后来,宗泽留守开封,重整旧都,开始有一些人慢慢回归,加上招募和收编的兵士,东京才有了一些复苏的气象。
金军再次来犯的消息,仍让城内的居民心惊,这绝不是杯弓蛇影的揣想。
宗泽加紧布置城防,调度兵士,储备粮食。毕竟年纪大了,每每回到府中,总是疲惫不堪到极点。
众人心疼不已。灵儿想尽了法子,给老大人吃一些进补的食材。用从爷爷那儿学来的针灸和推拿之术,帮助宗泽减缓疲劳。
赵榛帮不上忙,心里着急。要是马扩在这里就好了,他暗想。
好在朝廷终于有了一些讯息。虽是查无实据,却也不能完全摆脱嫌疑,为示宽宥,准许马扩在宗泽帐下戴罪立功。
只等朝廷的文书抵达,马扩就可以出狱了。
赵榛觉得有了盼头。
这些日子,顾羽忽然对城防表现出异乎寻常的热情。不但亲自到城上这里那里看,还十分关注起城防图来。每到留守府议事,总是旁敲侧击地问寻城防的图示。
作为开封府尹,城市防务本就是职责所在。可顾羽前后判然有别的情态,不由得令人生疑。宗泽心里自然明白,含糊地应对过去。
天气越来越热了,树上的知了拼命的叫。大街上开始有卖凉茶的小摊,州桥夜市也有了一些人气。
积习难改。东京的百姓总希望循着熟悉的物事,找回一些旧日的欢笑,哪怕是些些回忆也好。
这个季节,雨是最寻常的。
接连几天细雨霏霏。这一日从黄昏时候,终于开始下起了大雨。
掌灯时分,雨越发大了。
雨水从檐下滴落,形成一道密密的雨帘。灯光映照之下,水花溅起很高。
二更过后,雨势渐小,却没有停,仍旧不紧不慢地下着。
留守府内,不闻人声,只听得雨点有节奏地敲打着,催眠一般。
夜静,更深。
阁楼上的几盏灯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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