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岁年纪,身材不算高大,短须白面,说话谦恭。一对精明的小眼睛眨个不停,油光光的一张胖脸,看去不像是一个江湖帮主,倒更像一个深藏不露的商人。
一见到赵榛,就要跪拜行大礼。赵榛赶忙拦住。
高岳为众人一一作了介绍。
说到阮小七时,杜千连连拱手,口中不断说道:“久仰,久仰!七爷光临鄙帮,正是蓬荜生辉啊!”
小七只是笑笑点点头,没有多言。
众人落座,仆役上了茶。一边喝茶,这才谈起金使的事情来。
杜千脸上堆笑,开口说道:“承蒙各位出手相救,鄙帮感激不尽!”
赵榛喝了一口茶:“举手之劳,帮主言重了!”
吴大友一口气将一杯茶喝干,摸着下巴说道:“原以为我俩出手,必是手到擒来。高兄还和兄弟打赌,要一人单挑官兵。不想那个金国的大和尚很是厉害,若不是殿下和七爷赶得及时,我俩能不能逃脱,那也难说!”
杜千接口道:“这次都是为了小儿之故,让各位受累了!”
高岳答道:“帮主哪里话来?分内之事,理当如此!”
郑易闷声喝茶,好半天突然问道:“那个金使在哪里?我要宰了他给我那可怜的女儿报仇!”
杜千的脸上闪过几丝不快。
他还未开口,高岳已经说话了:“郑兄,这事小弟之前早已言明。鄙帮要以这金使为质,要那知府交还鄙帮少帮主。”
说着,面色一沉:“待少帮主回来,金使如何处置,任凭郑兄做主!”
郑易的脸上也拢上阴云,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就要站起来。
赵榛赶忙拉住他,笑了笑,冲杜千和高岳说道:“此事从长计议,眼下还是少帮主的事更重要。”
杜千连声称谢:“多些殿下宽容!”
高岳却抖了抖扇子,低头喝茶,不再理会郑易。
郑易恨恨地坐在凳子上,也将目光投向窗外。
赵榛喝了一口气,转移了话题:“帮主将那金使关押在了哪里?”
高岳看看杜千。
杜千一笑:“殿下非是外人,不必相瞒。”随即指指院子外面,说道:“就在岛内的一座宅院里。好吃好喝,没那为他!”
“帮主打算如何与官府交换少帮主?”赵榛又问。
“已经着中间人告知武义,只等他回话了!”杜千说道。
在小岛西北角的一片密林中,有一座青砖黑瓦的石头房子。
金使完颜永就关押在这里。
此刻,他正惶惶不安地坐在房中,对桌满桌的菜肴毫无兴趣。
由上国前呼后拥的大使,一下沦为方寸之地的囚徒,完颜永的心里别提有多沮丧了。
他后悔不该附庸风雅,去坐什么宋国轿子。要是骑马和完颜宗杰、乌利希在一起,绝不会落得个如今的模样。
房门紧闭,四周都是石墙。只有头顶上,露出尺余见方的小窗户,筛下来几缕阳光。
他想来想去,越想越恼,禁不住将床板拍得啪啪直响。
忽然,屋外一阵响动。接着房门一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完颜永一看,吓得向后躲了几下,然后惊惶的眼睛紧盯着来人。
那人白衣飘飘,手摇折扇,面带笑意,正是那日在路上拦截他的书生。
高岳进了屋,看见完颜永紧张的戒备样子,不禁大笑。
挥挥折扇,在胸前扇了几下,说道:“上使大人,可识得宋国文字?”
完颜永一听,立时忘了害怕,站起身急急回答道:“识得,识得!”
“可会写?”高岳又问。
“会的,会的!”完颜永连声答道。
高岳将扇子合在掌中,回头一努嘴,一名守卫将纸墨笔砚拿了过来。
完颜永满脸讨好地接过去,待守卫将桌子收拾干净,慌忙把纸张铺在桌上;又随手拿起砚台,磨起墨来。那样子,很是熟练。
高岳不禁赞道:“看不出你这个蛮化之帮,还像个读书人!”
完颜永先是一喜,接着脸上一怒,却不敢发泄。
高岳摇着扇子,一边想着,一边晃着脑袋对完颜永说:“我来说,你来写!”
完颜永连连点头,将毛笔蘸饱了墨,凝神静听着。
等完颜永写完,高岳低下头,反复看了几遍,赞道:“你这笔字,可以去考举人了!”
完颜永脸上露出得意之色,一时忘了身是囚。
直到墨迹完全干透,高岳才将纸张小心地折起来,收好。
当房门关上,完颜永才大梦初醒般喊道:“放了我,快放了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