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府的两艘战船在大运河里转来转去,还没看到金使。
坐在后面船上的武义有些不耐烦了,令人停下船,将盐帮派来领路的人带了过来。
那人三十几岁的年纪,瘦高个子,一双小眼睛闪着狡黠的光。面对武义的质问,他并不慌乱,只是答道:“大人别急,就到了,就到了!”
武义的鼻子都快气歪了,心里只想骂娘。
看着那人满不在乎的样子,武义没好气地说道:“我们在这运河上兜兜转转都大半天了,还没见到金使,你们在戏弄本官吗?”
那人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连声道歉,口中不住说着:“大爷千万息怒,小人哪里敢?小的只是奉命行事!”
武义满肚子怒气,可对着这个小喽啰,却也不便发火,摆摆手让那人去了。站起身,气鼓鼓地走到船头,望着起风的河面。
天气有些阴,空气中潮润润的。不断涌上的乌云,似乎在酝酿着一场大雨。
船只离开了运河主道,拐进一条支流。
经过两三个大小各一的湖泊,前面的景物愈来愈荒凉。两边尽是些野树和高草,远望土丘连绵起伏,不见人家。
武义并不担心。
他的两只船上,埋伏着扬州府近八十名兵士,都是特加挑选的精锐。完颜宗杰和乌利希本想要一起来,被武义以安全为由拒绝了。他心里有自己的打算,不能让金人坏了他的大事。
一石两鸟。想到得意处,他偷偷地笑了。
一旁的军官不知知府大人为何突然发笑,却也不敢问个情由,板起脸将目光投向别处。
船只在一条大溪中航行着。溪面宽阔,溪水有好几丈深,却清澈见底,水中游鱼石子看得清楚。
在溪流的尽头,船只终于停下,慢慢靠向岸边。眼前是一座不太高的山岭,密密丛丛的都是树木。
盐帮带路的人先上了岸,回头说道:“大人稍候,我去通禀我家帮主!”
说罢,转身飞快地跑上岭去,很快消失在密林深处。
武义一招手,两只船上的兵士纷纷上了岸,各自隐藏在树林草丛中。
不到半个时辰,那人回来了,脸上都是汗水。
他气喘吁吁地走到武义面前,说道:“大人,我们帮主就在前面等着呢!请大人将少帮主带过去!”
武义心中有气,脸上却面色不改。
他处处顺着盐帮的意思,主动示弱,并非真的害怕。只是想给杜千一个假象,以为他一心想着解救金使,不惜答应任何条件。此外,他埋在心里的想法,却是不能和任何人说的。
上了山岭,下面是一大片草坡,望去开阔无际。绿草如茵,像一块大毯子铺开去。
草地的中间,有一条小河,水声清脆。河上横跨一座小木桥,在水面落下一片阴影。桥下,稀疏地开着几朵荷花。
武义悄悄回头看看,见兵士都从树林草丛中跟了过来,心中的底气愈发足了。就凭着盐帮的一群暴民,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对抗官府的精兵的。
天空中的乌云越积越厚,树林的上方划过一道闪电。
武义在离小河五六百丈远的地方立住脚,将手向身后一挥。
一名兵士牵着一匹马走了过来。马上一个人,被绑了双手,头上戴了黑色的头套。
那带路的人过了小桥,走上了小土坡。片刻间,杜千带着一帮人,从土坡后面走了出来。
身后一匹马,马上一个人同样被缚了双手,黑纱蒙面。
杜千一行人下了土坡,在草地上站定。高岳走到河边,高声喊道:“一起放人吧!”
雷声滚滚,一道闪电从空而至,金蛇一样窜进小河,倏忽不见。
双方各有一人牵着马匹,将人带到距离河边一百丈左右的地方停下来。
高岳心念一动,隔着小河叫道:“少帮主!”
武义叫人摘下头套。马上那人头发散乱,将脸半遮了,却满面都是血污,声音嘶哑地答应了两句。
高岳伸长耳朵,使劲听着,却也听不清对方嘴里说的什么。只是从身材相貌看,无疑是少帮主杜彪。
冯三走近了些,说道:“高爷莫怪,少帮主在狱中吃了些苦头,身子虚弱,将养几日就好了!”
他靠近了马,接着说道:“高爷,让我们看看金国上使吧!”
高岳不答话,回身叫人将黑纱解开。马上之人,正是完颜永。
完颜永口中塞了布团,在马上呜呜叫着,神色焦急。
两边同时将缰绳松开,拍拍马臀,马儿慢慢向着小桥走去。
乌云在小桥上方聚集,闪电一个接着一个,可大雨始终没落下来。
众人的眼睛紧盯着两匹马。得得的马蹄声,像锤子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两匹马越走越近,渐渐都走到了小桥边上。
风吹草地,绿草在风中起伏不定。
天,暗得有些吓人。
两匹马的蹄子终于踏上了小桥。
两个人越走越近,即将擦肩而过。
一道闪电,夹着一阵霹雳雷声,震得山林抖动。众人的心不知怎的,也砰砰跳了起来。
两匹马的头碰到了一起。打着响鼻,互相嗅着。
突然,马上的少庄主挣脱开了双手,直起了身子,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动作之灵活敏捷,完全不像是一个在牢狱中刚刚受过酷刑的犯人。
寒光一闪,匕首向着完颜永的胸口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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