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简宁坐在路边默默捶腿,默默啃干饼子。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今天是回不去了。
早晓得泥巴路那么难啃就该厚着脸皮找大队长借几毛钱。
到关岭县已经下午六点,离水坝还有几里地,等摸黑到了目的地,简宁累得够呛,旧布鞋不抗造,鞋面鞋底面临骨肉分离。
“站住!你是干什么的。”
刚到水坝,一束电筒光直射简宁眼睛,简宁以手挡了挡眼,忙不迭掏出介绍信晃了晃:“同志,我来找我姐简明玉,我是她妹妹简宁。”
赶紧表面身份,拿出介绍信,不然一会给你当盲窜犯逮起来审。
电筒光从上到下晃了一下:“你站着别动。”
负责守夜的人过来,仔仔细细检查了介绍信,严厉喝问:“你姐是几组的,组长是谁?”
“几组我不清楚。”简宁态度端正:“我知道组长叫王磊。”
三姐信上歪歪扭扭写了一句话“我和王磊同志打申请守工地,过年不回家。”
简宁也不是很肯定。
那封信半猜半蒙看了半天才读懂,又是拼音又是错别字的,磊还只写了两个石头。
守夜人挥挥手:“跟我走。”看来蒙对了。
两人来到一排窝棚前:“简明玉同志,你家属来探亲了。”
靠边上一间窝棚,急急忙忙跑出来一个人,黑漆漆的简宁也看不太清楚。
守夜人又把电筒光晃到简宁脸上,问:“简明玉同志你瞅瞅,是你家妹不?”
“是是是。”简明玉叠声答,生怕自家四妹被误会:“四妹你咋来啦?”
“你们先别忙着叙旧。”守夜人说道:“赶紧带你妹去王组长那边报备。”工地进了生人不报备他要被追责的。
“诶,我这就带她去。”简宁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被三姐拖到了另一个窝棚。
“组长同志...…”进了窝棚,简明玉面色拘谨,找到王磊磕磕绊绊报备。
煤油灯下,简宁这才看清楚三姐模样。
简明玉一米六左右的个子,身子单薄,头发枯黄,两颊深深凹陷,一张脸没二两肉,面皮干巴巴地贴在脸部上,像霜打蔫了的黄瓜。
由于长期干重活,担泥沙抬石板,腰背微微佝偻,简宁视线下移,看见那双拽着衣摆的手布满烂疮皲裂,手背因寒冷而红肿。
简宁的心忽然一下子酸胀的不行。
犹记得杨贵英常常挂在嘴边的教导语言:“你们长大要外嫁的,嫁了人没娘家人撑腰,一辈子抬不起头,受婆家人磋磨,受了欺负没人帮你找场子。四妹就是你们天,你们的依靠,你们凡事要以四妹为主...…”
反过来教育原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趁水没泼出去之前要几个姐姐多多为家做贡献....她们始终要外嫁的,我和爹才是你最亲的人。
歪曲思想灌输下,在原主心里,三个姐姐都是外人,她和爹娘才是一家人,要一辈子生活在一起的。
践踏不至于,轻视是无疑的,要不也不会挥霍亲姐的工分补贴许家那个冰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