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刚下朝的张阁老,原本他的马车不经过正门,直接从侧门进去。
但是白苏带着世子府的侍卫们在他的必经之路上用四辆马车堵了路,迫使张家的车夫改道从正门走过。
张阁老马车旁边带着随从,其中跟随他多年,最得他信赖的随从梁永,见到正门前被人围观,驱马上前道:“怎么回事?”
张阁老向来为人低调,不喜宣扬,所以梁永见到眼前情形也皱眉。
正门的侍卫们见到张阁老的马车吓得屁滚尿流,为首之人硬着头皮上前,指着苏清欢低语道:“梁管事,那位姑娘上门,说是二老爷的女儿,前来认亲的”
“一派胡言!”梁永一鞭子甩过去,语气铿锵,“咱们府里的姑娘,怎么能流落在外?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阁老府认亲吗!见到这种败坏府里老爷名声的人,就应该直接打走。”
那侍卫躲也不敢躲,生生挨下了这一鞭子。
梁永又抬头看向苏清欢,眼神触及她的一瞬间,惊讶、慌乱、故作镇定。
像,太像了。
当年,梁永曾经奉张阁老的命,多次去教坊里找不着家的二老爷,不,那时候还是二公子,所以也多次见过柳轻菡。
后来,柳轻菡失踪,二公子失魂落魄了很长时间才振作起来,娶妻生子。不过印象中那个风、流倜傥、才华横溢的二公子,终褪去了一身光芒,成为死水一潭般的二老爷。
梁永心里有些紧张。
这万一真是阁老府的脸面往哪里放!所以,不能认。
而且眼前的女子,一看就非良家女子,说不定那柳轻菡带着女儿做了什么勾当。
一旦处理不好,阁老府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张阁老沉声道:“梁永,怎么回事?”
梁永知道主子这是极度不耐烦了,忙下马跳上马车,与张阁老低语。
忽然,眼前的马车帘子被掀开,张阁老的脸露了出来,目光锐利地打量着苏清欢。
苏清欢含笑看回去,眼神露出些许妖娆和锋芒。
她笃定,张家绝对不会要一个美艳又不安分、看起来又不清白的姑娘进门。
她盈盈下拜,梨涡浅笑,极尽狐媚之态:“清欢见过祖父。”
梁永大声呵斥道:“大胆!哪来的女子胡乱认亲!”
苏清欢不疾不徐地道:“我娘名叫柳轻菡,十八年前在柳州诞下我,后来因病去世。临终前她告诉我,我爹是张孟琪,让我来京中寻亲,认祖归宗。为了让我娘在九泉之下瞑目,我带着丫鬟上京来了。”
张阁老没有作声,看了一眼梁永,不动声色地摇摇头。
梁永立刻明白过来,斥责道:“休得胡言乱语!张家家风清正,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二老爷与二夫人鹣鲽情深,儿女双全,京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到底谁指使你来的,敢在这里大言不惭,败坏张家名声!”
苏清欢站直了身子,从腰间抽出帕子,动作轻浮地扇了扇,态度嚣张道:“你当我愿意千里迢迢来认这个狗屁亲!我在那边吃喝用度无不都是最好的,阁老府的马车也不过如此。我的马车都是宝石帘子。只要我招招手,笑一笑,有的是男人捧着金银来讨好我。我就是来全我娘临终遗愿,好歹她生养我一顿。你们放心,只要认了我就行,我非但不会花费府里的银子,还可以给你们白银千两。白芷,掏银子!这等寒酸模样,要不是我娘遗言,我才不肯来。”
做戏做全套,既然装成风尘女子,就要装出浅薄势利的样子,苏清欢给自己的演技打一百分。
张阁老气红了脸,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我张家绝没有流落在外的子孙!梁永,少废话,把人给我撵走!再不走,你去锦衣卫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