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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通往札萨克图王旗的官道上,一支二百多人的马队迤逦而来。
马队鞍辔鲜明,奢华炫丽。骑手们斜背步枪,腰挂马刀,一身闪亮的盔甲,马靴上的马刺叮当做响。
这是一队府兵,马队簇拥着中间的一匹踏雪乌骓马。乌骓马高一丈,身长一丈有余,高大雄伟,全身黝黑,像黑缎子一样,闪烁油亮的光,显得强壮有力。
唯有四个象铁柱似的马蹄部雪白,犹如踏在雪上。
马鞍子上镶嵌银片丶宝石,珠光宝气。
乌骓马极其难得,楚霸王项羽曾得到一匹,仗此马纵横天下。千年后,此马又在草原现身,透露出拥有这匹马的马主人身份该有多尊贵。
骑在马上的人头戴紫貂绒帽,身着紫貂皮蒙古袍,脚踏鹿皮雕花靴。腰间挂一把鲨鱼皮镶嵌金片丶宝石的刀鞘,刀鞘里插一把刀。刀把仍然缀满宝石。
骑在乌骓马上的人,虽然一身便装,仍掩盖不了王者之气。
乌骓马旁边,还跑着两匹马,一匹枣骝马,一匹斑豹马,这两匹也是千年一遇的神骏。主人带着这几匹马一起出行,可见多么喜欢名马。
队伍中间还行驶着一辆八匹马拉的轿车,绿呢子轿厢,飘荡着五彩缨络。轿厢雕龙画凤。驭手身穿羔羊皮蒙古袍,头戴旱獭皮帽。马车驾驭的非常平稳。
马队的后面,跟着十辆马车。马车上装的满满当当,用帆布盖得严严实实,还用牛毛绳紧紧勒上。
骑在乌骓马上的是北方草原近代史上叱咤风云的一代枭雄,扎萨克图王旗的十二世扎萨克图郡王-一乌泰。乌泰刚刚结束在京城的年班,正赶回扎萨克图王旗。轿车里坐的是乌泰五福晋。
乌泰脸色冷阴骘,神态忧郁,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沿途惊起成群的马鹿和狍子,从官道旁呼呼的跑过去,也提不起乌泰的兴趣。
乌泰手里挥动一支缀满宝石的马鞭,在乌骓马的身上摇动。双腿紧夹乌骓马马腹,驱马向前狂奔。
二百多匹骁骑紧紧环绕在身边。马蹄纷乱的踏在乡间的土道上,卷起漫天尘埃。隆隆的马蹄声象滚雷在田野里回荡。
乌泰随着马背的颠簸身体上下起伏,人和马融为一体。背上御马者娴熟的御马技巧,也让乌骓马感到轻松,马蹄轻快的踏在草原上。
骑在马背上的乌泰脸色一直阴沉沉的,伴随他周围的人们也小心翼翼,生怕惹怒了他。乌泰的身体随着乌骓马的步伐抖动,心思早在天空上漫游了。
跟在他身边的是他的亲信,扎萨克图王旗的被革的协理台吉色楞旺保,不久前才被奉天免职。色楞旺保骑一匹黄骢马,身穿灰鼠皮蒙古袍,头戴红狐狸皮帽子。
跑在色楞旺保身边的是管旗章京达瓦桑保,军务梅林崔木丕勒。
管旗章京达瓦桑保骑一匹青鬃马,军务梅林崔木丕勒骑一匹红鬃马。都是草原上难得的良驹。
马队行进在草原上,草原上枯草茫茫,干枯的草杆在风中抖动,凌乱的枯叶在田野里乱滚。路边收割后的庄稼地里,落满了一群群的沙半鸡。马队过来,都呼隆隆飞起来,遮天蔽日地在空中盘旋。等马队过去,又呼隆隆地落到地上。
前方渐渐露出一片茅草房顶,色楞旺保凑到乌泰跟前,对乌泰说:"王爷,前面的屯子是巴彦昭,已经到您的藩地了。"乌泰点点,脸上稍微有点笑容。
巴彦昭,乌泰王爷私垦札萨克图王旗南部(今通榆县境内)草原时,收留喀喇沁旗丶土默特旗丶敖汉旗丶库伦旗北逃的阿拉巴图,(平民的意思)建立的垦户屯。
巴彦昭的屯民们都在忙碌着,有几个屯民在自家院子里忙着修理农具。屯子边上还有一群屯民在盖茅草房。其他屯民的去屯外的苞米地铲地,上山放牛放羊。沿街两排残破的土墙根,几群鸡在低头觅食,一只大黄狗在屯子口跑来跑去。院子里没松出去的牛犊在哞哞的叫。
突然,大黄狗朝屯子口狂吠起来。接着全屯的狗吠成一片。
马队驰进巴彦昭,街上的屯民没有见过这样奢华的马队,都站在原地呆呆地看。
马队中驰过来几名府兵,轮起马鞭抽向村民,嘴里吼叫:"见到乌泰王爷还不赶快下跪?"屯民们慌忙跪下。头伏在地上不敢抬起来。巴彦昭街上的屯民都跪下了,一直跪到屯子外。
乌泰驰过来,冷漠地看着路旁下跪的人群,面无表情。
突然,跪在路旁的人群中,传出一声大喊:"王爷庙街俄国兵下屯子抢我们的牛羊,祸害我们的女人。刚刚祸害了巴彦昭,我的老伴孩子都被祸害了。请王爷做主,赶走俄国兵啊。"
声音惊动了乌泰,乌泰不悦地抬头寻找叫喊的人,看见一位老人。老人须发皆白,穿一件烂羊皮蒙古袍,手里拿一顶油渍麻花的狗皮帽子,脚穿一双自己缝制的牛皮靴。头伏在地上。
乌泰心情马上恶劣起来,厌恶地看一眼,双腿踢马,驰了过去。
色楞旺保大叫:"是谁惊吓了王爷?用鞭子抽他。"一群府兵如狼似虎扑上来,鞭子雨点般抽在老人身上。老人被抽得满地打滚,惨叫震天。
乌泰看也没看老人一眼,昂然而过。府兵们把老人抽晕后,转身赶上马队。
马队走出屯子,屯民们爬起来,扑到老人跟前,扶起老人。
老人叫宝音图,宝音图老人紧闭双眼,不省人事。屯民们把宝音图老人抬回家。放在土炕上。
宝音图老人的家空无一人,俄国兵进屯时,村民们都跑出去了,宝音图老伴和孩子跑慢了,被俄国兵堵在屯子里,都祸害了。
村民们喊来色格图老人。色格图老人赶快找出止血的草药,捣碎了敷到伤口上。
宝音图老人伤势太重,仍然昏迷不醒,色格图老人坐在炕沿上,守在旁边。村民们都没走,蹲在茅草房的地上。
后半夜,宝音图老人醒了过来,握着色格图老人的手。色格图老人泪眼模糊的说:"老兄弟,你醒啦?"
宝音图老人嘴唇抖动着,喃喃自语:"就要见到她们了。"脸上露出了期待的表情,眼睛涌出两大滴混浊的老泪,溘然长逝。
色格图老人老泪纵横,屯民们嚎啕一片。
乌泰驰出巴彦昭,又穿过呼仑布哈。进入了莽莽群山,乌泰心情仍然恶劣,闷闷不乐。
色楞旺保又驰了过来,对乌泰说:"前面是野猪沟,王爷到野猪沟打猎吧,打几只野猪,散散心。"
乌泰点点头,马队正好来到洮儿河岸,乌泰下令:"就在岸边扎营。"对色楞旺保说:"你带人去找牧场,抓二十只羊。回来炖手把肉。"
色楞旺保答应,喊上十个府兵驰走了。乌泰带十个府兵奔向野猪沟。剩下的府兵搭蒙古包。
乌泰带十个府兵到了野猪沟,派出五个府兵迂回到野猪沟另一头,乌泰带府兵驰到野猪沟另一头,府兵们从野猪沟两头向沟中间驱赶猎物。树棵子草丛里的狍子狐狸雪兔都被赶了出来。
?府兵们驱赶到一片菠萝棵子丛,轰隆的一声,菠萝棵子丛中跳出一头大公野猪,足有五百斤,头大如斗,阔口巨齿,颊肥颌长,惨白的两根獠牙像匕首一样支在嘴的外面。
鬃毛似钢针根根立起,四只蹄子像钢柱钉在地上。大眼皮遮盖一对凶狠的小眼睛,煽动一对招风的芭蕉扇耳朵,体壮如公牛,皮厚似披甲,强悍凶猛。大肚子快拖到地上了。呼哧呼哧喘粗气。
大公野猪正爬在草棵子里睡觉,被府兵惊扰,跳出来站在草地上,小眼睛通红,愤怒地盯住府兵,低沉地哼叫。
府兵们端枪围了上来,大公野猪大怒,把头一低,就朝府兵奔了过来。府兵慌忙开枪,大公野猪皮厚肉糙,鬃毛象钢针,经常靠着松树蹭痒,蹭得皮肤更加粗糙,沾满松脂。府兵持老式步枪,子弹射过去,穿不透大公野猪皮肤,顺鬃毛滑走了。
没有等府兵再拉开枪栓,大公野猪已经冲了上来。巨大的冲撞力把两个府兵撞得腾空而起。
府兵刚摔在地下,大公野猪已经扑到跟前,前蹄子扬到空中,凶狠的踏下去,"咔呲"一声,踏断府兵肋骨,"吭哧",大公野猪的蹄子陷进府兵胸腔。
另一名府兵刚落地,大公野猪的獠牙挑过来,一摇晃大脑袋,獠牙"嗤"的一声戳透府兵肚子。大公野猪又猛的摇头,豁开了府兵肚子。大公野猪挑起府兵在头上绕一圈,甩了出去。
大公野猪瞬间杀死两个府兵,剩下的府兵慌忙向后跑去,你推我搡,谁也不敢上前。
乌泰从乌骓马上腾空而起,双臂扬起,像大雕一样轻轻落到乌骓马下,手中已经多了一支顺手从马背上抽出的连珠枪。
乌泰手持连珠枪,凶悍的眼睛紧紧盯住大公野猪,一步步向前走去。
大公野猪看见还有人敢来挑衅,愤怒的嚎叫一声,摇晃着硕大的脑袋,背上的鬃毛抖动起来。
大公野猪硕大的脑袋一低,闷声哼叫,像座山一样凶狠的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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