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是谁?”
燕秦的声音透着古怪的低哑,他握成拳的手松开,已经废弃的武器落在地面上,和地板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他的神色极度平静,乌黑的眼眸已然被血色充斥发红。
在极致的愤怒和嫉妒之下,他呈现了截然相反的状态,脑海里什么声都没有,整个世界被虚化,只剩下眼前人。
燕秦很困惑,为什么要选择别人呢?
明明他就站在蔺绥面前,为什么蔺绥要选择别人?
那个人算什么东西?
明明是他先认识蔺绥,先和蔺绥有了亲密关系,是和蔺绥,在这个世界上纠缠最深,羁绊最深的人!
那个人又凭什么,凭什么靠近拥有他肖想的人!
“为什么不是我呢?”
为什么在那天要把他丢出去,然后去找别人!
窗外依旧是白天,但被沙子层层覆盖,玻璃已然变得密不透光。
光照不进任何一间屋子,燕秦的心里也是同样的冰冷死寂。
黑发青年缓慢前行,鞋子和地板碰撞发出声响,他绕过了那条垂落在地面上的银色尾巴,朝着床上的美人靠近。
而那条尾巴却忽然暴起缠绕住他的腿,燕秦做出了久违的反抗动作,将那条摆动的尾巴抓在了手中。
燕秦伤心地低声喃喃:“你抗拒我?”
膨胀的近乎把人撕碎吞吃的占有的,在这一刻仿佛被针戳破的气球。
他多想干脆就把蔺绥束缚住,不顾他的意愿让肚子里那个东西就是消亡,让他只属于自己。
可是当他真的被抗拒的时候,在他还什么都没有做就被抗拒的时候,那种痛苦居然远胜之前。
从他步入这个房间起,一共说了四个问句。
每一句都如同利刃一般,刺在他的心房上,如同一种变相的自我折磨,在不可置信中说出自己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蔺绥的胸膛起伏,理智正在和本能进行博弈,让他烦闷至极。
他本是想和燕秦说清楚这件事情,好让燕秦帮忙解决肚子里的这个东西,不管是划开他的肚子,取出里面不知道是什么玩意,还是什么别的方法,总之解决掉碍眼的东西,可燕秦的反应和靠近让他陷入了某种焦虑甚至焦躁的状态。
怀孕的身体在抗拒雄性的靠近,蔺绥的理智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怀孕,可是该死的激素在影响他,甚至在扰乱他的思绪。
蔺绥明知道燕秦这样的反应无比正常,因为燕秦没有和他做到最后,所以他肚子里这个孩子不可能是燕秦的,对于燕秦来说,这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可不知道是激素的影响,或者是压抑在心底的根植的阴影,让蔺绥不仅不想解释,甚至想冷笑出声。
在你的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会随意地选择别人,随意地和别人亲密吗?
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
我就算是炉鼎也绝对不可能让任何一个人触碰我!
蔺绥对燕秦心里有恨,他恨燕秦为什么要是一个俗世意义上的好人,但凡他再卑劣一点,蔺绥又怎么会甘心将计划一推再推,又怎么会甘愿进入这些世界进行所谓的赎罪。
如果修真界的气运之子不是燕秦,他不会容忍自己用身体进行交换,他最开始算计时,根本就没打算把自己搭进去,哪怕最后失败了被劈的魂飞魄散,也不可能乖乖听系统的话行事。
如果说系统因为顾忌燕秦所以越来越放松对他的管束,避免他折腾燕秦的身上,那他又何尝不是因为燕秦,所以才去做所谓的任务,否则他宁可把这些地方搅得天翻地覆,让所谓的主角在他手里永无宁日。
蔺绥手里的匕首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朝着燕秦的脖子飞射而去,燕秦侧身躲避,那把短匕钉在了墙壁上,发出了震动的嗡鸣。
“为什么要是你?”
蔺绥眼眸晦暗,他回答的并不是燕秦问题,又或者说是,也不是。
命运为什么要让他遇见燕秦?
他痛快地死在第一世不好吗,难道是觉得他活着受到的折磨还不够,所以要重来第二次,让他更如蝼蚁一般被践踏?
什么情思,什么爱恨,通通都扰人至极。
纠纠缠缠,反反复复,没完没了。
恶心。
蔺绥的手指刮蹭在床面上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孕期很就容易失控的情绪在混乱夹杂之下爆发。
碍事。
无论是这具身体,还是眼前的人。
蔺绥讨厌让自己心神不宁的东西,讨厌无法掌控。
燕秦感觉到了蛇尾掀起的巨大力度,他被摔落在一旁,但仍然倔强地没有放开这条蛇尾。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蔺绥休想摆脱他。
他不想再像那天一样狼狈的被丢出门,像一只被赶出家门的丧家犬。
不被需要,不被喜爱。
尽管……尽管蔺绥已经如此表态了。
对啊,什么蔺绥的选择一定要是他。
极为隐秘的恐慌蔓延全身,让燕秦觉得恐惧,这种恐惧似乎不是没由来的,而是根植在他身体里藏在他脑海中许久的东西,在刺激下疯狂上涌。
那是属于仰望者的悲哀,无法确切的痛苦,仿佛心里有一个缺口,正在四处漏风。
燕秦又一次被蛇尾带动重重地摔在了墙壁上,蛇尾的破坏力惊人,虽然极为柔韧,但是力量也极为恐怖。
燕秦闷不吭声,死死地抱着这条尾巴,就像是不愿意松开心爱骨头的狼犬。
蛇尾开始游动,迫使燕秦的身体跌撞向前,半跪在了蔺绥的床边。
“松手。”
蔺绥拧眉,掐住了燕秦的脖子。
“要么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要么干脆就杀了我,这样我就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燕秦望着蔺绥的眼,心里涩然。
心脏绞紧,充斥着痛苦与妒意。
燕秦不放手,如果要他接受这样的结果,倒不如被蔺绥亲手杀了。
如果蔺绥不杀他,他一定会杀了那个人。
燕秦就要蔺绥做选择,到底是他重要,还是那个人重要。
如果他是被抛弃的那一个,那结局和死亡没什么区别,倒不如死在蔺绥手里。
蔺绥手里力度收紧,大脑一阵一阵地刺痛,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蔺绥烦闷至极,哪有什么人。
当手背上被什么灼烫的东西触碰时,蔺绥忽然清醒。
他有些错愕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着被自己掐的濒临死亡的燕秦,立刻收回了手。
在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手背上淌落的是什么。
是燕秦的眼泪。
在蔺绥的记忆里,他似乎从没有见燕秦流过泪。
“你……”
蔺绥哑然,有些无措。
氧气再度涌入鼻腔中,燕秦狼狈地咳嗽了两声,他仍然抱着尾巴,滚烫眼泪滴落在鳞片上,让蔺绥的尾尖不自觉蜷缩。
“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燕秦望着蔺绥,嫉妒快要使他疯狂。
“能不能选择我?领主大人……阿绥……我可以成为你更好的更优秀的种父。”
他急切地说,妄图寻求一个可能。
“请你垂怜我。”
燕秦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一定特别可笑,但他忍受着难堪,丢弃自尊,哀求甚至乞求。
他真的无法忍受蔺绥和别人纠缠在一起,只要想到那种可能,他觉得他就算死了也能从地底下爬上来。
蔺绥最后一刻松开手,没有终结他的生命,是否代表着他心软了?
那他还有机会对吗?
优秀的种父?
蔺绥揉了揉眉心,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失控脱轨成这样。
他可以用任何手段伤燕秦的心,却唯独不会使用情感上的背叛。
“没有那个人。”
燕秦还沉浸在自己是弃子的难堪中,听到这句话之后,好一会儿才猛地抬起头。
蔺绥看着他眼睛通红,眼里还都是水汽的脆弱模样,沉默地发现燕秦这种模样他也并不想见到。
他忍不住重申:“没有那个人。”
燕秦确定自己没有听错,默默地看向了蔺绥隆起的肚子。
“这个是……”
蔺绥捏了捏眉心,组织了一下语言。
事实上他也不清楚为什么这个身体会产生假孕反应,不过在自然界中,的确当母体有了受孕反应之后,就会停止一切的繁衍行为,难怪他只有那一天短暂的受了影响,之后行动如常。
燕秦的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心态却越来越稳定,甚至逐渐狂喜。
也就是说这肚子里并没有别人的孩子,蔺绥也没有寻找别人选择别人,自始至终都只有他。
他看向蔺绥腹部忽然有些慈爱,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他和蔺绥的孩子?
“你再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这双眼睛就别要了,我不可能受孕。”
蔺绥有作为男人的性别认知,尽管他成了炉鼎之后,依旧保持着这个认知,毕竟男性炉鼎可不会生育。
所以在蔺绥的认知里,他不可能生子,再者,蔺绥极度排斥孩子。
他的童年过得并不算好,这一生都没有来自父母的关爱,甚至他的绝大多数的痛苦,都是来自于父母。
这使得他对生命的延续并没有任何想法,他不想让任何人生下自己的孩子,也不可能生下任何人的孩子,即使是燕秦。
燕秦心里微微有些沮丧,那他的自荐岂不是少了一点优势。
“把那把刀拿给我。”
蔺绥原本焦躁的心情在燕秦的眼泪下也变得心平气和,他是真的很意外,小狗怎么还被欺负哭了,这可不是他的本意。
想到燕秦刚刚那副模样还有说的那些话,他的唇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虽然没有明说,但他确实有被取悦到。
蔺绥指的那把刀是刚刚被他投掷出去钉在墙上的匕首,燕秦弄清楚了所有事情,也不用担心自己被丢出去了,立刻将那把匕首取了下来。
“如果划开取下里面的东西,用医疗喷雾,大概多久会痊愈?”
蔺绥认真斟酌,可惜整个北区都没有特别先进的医疗舱,那玩意儿要在东区才有。
燕秦看见蔺绥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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