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个接着一个死在我眼前。”
“此处之瘟疫止不住,不消数日,危及的便是南郡,继而是整个大瑜朝。”
“我需要见到足够多的病人,才能写出最顶用的药方。”
“你将他们背过来自有可取之处,但他们身子本就虚弱,受不住往返之苦,再者往返耽搁时间,万一染病的成了你,这东区便无人能帮我。”
“待到药方出来了,你我纵然染病亦能康健。”
“你是想一个人死在此处,还是想活着带我离开这里?”
紧紧皱着的眉头将陈清此刻难以抉择之境展露。
徐明月又一次觉得眼前这人,好生奇怪。
比起自己的性命,这人竟然更怕徐明月处在风险之中。
这人真的像极了她家中那几个兄长。
带着薄茧的手落在陈清的手背,水意自上方滴落,落在徐明月手背。
徐明月的记忆猛的往前拉,又在陈清睁眼的那一瞬,被猛的拉回。
遮挡在徐明月身前的手松开,干净的披风将徐明月牢牢包裹,陈清手里握着徐明月记录病情的册子,道:
“徐姑娘,在下陪姑娘走这一遭。”
死也好,活也好,都当在一处。
走出小隔间,隔着百米的距离是被白布重重围住的病患所在之区。
揭开遮挡的白布,是还在扩建的营帐。
徐明月带着陈清在周遭士兵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平静走进第一个营帐。
咳嗽震天,屋内闷热,病床之侧是来不及清理的呕吐物。
纵然隔着数层白巾,依然能闻到令人作呕的酸腐之气。
这里和那小小的隔间比起来,是人间炼狱。
徐明月眉目平缓,耐心的将手一次又一次搭在不同病人的脉象之上,轻柔的询问之声于无形之中安抚着每一个病人。
自第一个营帐而出,那些抬着担架的士兵看着那道独属于女子的纤细身姿,重新朝着下一个营帐走去。
而这东区唯一的女医者,便是那小药王。
人群之中有在县衙府门前与徐明月对峙过的医者,看着徐明月这一腔孤勇,双眸染上水光。
静立的汉子甩了甩眼角的水意,迎着徐明月走来:“小药王,您告诉我们该如何抬人,我们这些个兄弟也不是孬种。”
“是,小药王您教我们怎么照料这些病人,我们也当对得起这医者之称号。”
一呼百应,徐明月头皮一瞬生麻,鼻头泛起酸涩。
这世间的绝大多数都是好人,真心的确能换来真心。
心里有了触动,说出来的言语极尽温柔,将抬人和照看病人的事项交待完,徐明月许下了属于医者的承诺:
“你们也莫要害怕,我会同所有郎中一块开出方子,我们一定让大家都活。”
“小药王,我们信你。”
徐明月掠过那一双双年轻的眼眸,重新朝着下一个营帐迈去。
抽访完将近五十个营帐,徐明月走出被白布围住的病患区域之时,月亮已经高悬苍穹。
抬起手背擦掉额头上因着奔走而渗出的细密汗珠,徐明月朝着陈清的方向伸手。
将手里的册子又翻了一遍,陈清将病情记录的册子递到徐明月手中。
重新点燃了一个火把,与徐明月之间保持着得宜的距离。
“姑娘,你看还有哪些是在下未曾记录清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