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天边的青暮即将退去,几缕不愿消散的绚丽晚霞还坠在天际线。
夏日的天本就黑得晚,此时的孙义成已经陪着谢崇安用完晚膳,回到正屋正左拥右抱的享受着人间极乐。
只要想着那又变得圆滚的钱袋子,孙义成便压制不住眉眼之间的愉悦。
这等天灾于受灾之地的绝大多数灾民而言,自然是生死攸关的祸事。
可于他这一郡之首而言,那则是天赐的敛财之机。
将近三十万两白银让谢崇安拿了大头,其中各处人情打点耗费了些许,如今落到孙义成手里的还有十万两。
如今春日刚过,去年私卖盐铁分得的利润有将近十万两,这些个银子自然要花在刀刃上。
等到他离开德水,自当再多娶几房年轻貌美的小妾,好为他孙家开枝散叶。
游走的神思被敲响的房门拉回,瞧着站在门口的徐明卿,孙义成微微点头,徐明卿便跨入屋内。
嘴角的弧度一度往昔恭谦,徐明卿微微拱手,账本明明白白展露在孙义成眼前。
“下官见过孙大人,可是打搅到孙大人了?”
瞧着徐明卿这般阵仗,孙已成就知晓这是来找茬的。
眉间的喜气消散了大半,孙义成将怀里的小妾推出:“都退下,把门关上,任何人不得靠近。”
屋内只余二人,徐明卿也不多做耽搁,直接将账本放在孙义成眼前。
“孙大人,下官在这德水筹备灾后重建之事,您倒是一点都不管下官死活,将下官这银子掏了个底朝天。”
“若非今日一点银子都拿不出来了,下官还不知这中间的窟窿这般大。”
“您倒是指点指点下官,这重建之事要如何做?”
孙义成一手压住账本,并不急着翻开,熟练的做着提点徐明卿的事情:
“明卿啊,你是晚辈,这些年在这南郡也算处事妥帖,如今你升迁在即,可千万莫要走错了道。”
徐明卿自行落座,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本来下官的确不当拿着账本过来,只不过如今这三十万两白银的亏空,下官舍了项上头颅都拿不出来。”
“德水先是经历洪灾,又是经历瘟疫,这满城人心浮动之下,这灾区若是重建不好,但凡有人告了御状,下官这总指挥使也要拿命向这德水的百姓交待。”
“既然横竖都是一死,下官便只能硬着头皮来请教孙大人,讨这一条生路。”
“三十万两?徐大人好大的口气。”
孙义成也是从七品县令一步一步升上来的。
这般灾后重建惯来无人关心,最多不过随意造几处宅子,再针对那些无家可归的人略微给点银子。
五万两便足够了,怎么可能需要三十万两之众?
“德水是下官今年的政绩工程,下官的嫡妹今岁便要回京,我这做兄长的自然是要回京任职,替她撑住门楣。”
“要将这德水复原如初,三十万两白银还是少的。”
吃进肚子里的肥肉,哪里有吐出来的道理?
孙义成怒目瞪着徐明卿,希望他见好就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