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家必争之地,看来不日便可直抵岳阳官渡了。说来,还很是期待呢!”言毕,返身提身一纵,跃上主桅瞭望台,远眺江水西来。
但见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寒波澹澹起,白鸟悠悠下。
忠尧昂首挺胸,迎风而立,心中默默说道:“蜀麻吴盐自古通,万斛之舟行若风。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八百里洞庭,我来了!”
主桅瞭望台上一舟卒正在聚精会神眺望远方,一转身发现自己身边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人,蓦地吓了一大跳。待回过神来,定睛看了看,发现是忠尧,这才长长吐了口气,连忙拍了拍胸口,一颗悬吊吊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那负责瞭望的舟卒惊奇地问道:“公子,你是怎么上来的?”
忠尧笑了笑,作了一个纵身一跳的动作,说道:“就这么上来的。”
舟卒瞪大了眼睛:“啊?你不是爬上来的啊?”
“不是。”忠尧眉目含笑,摇了摇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舟卒脱口而答:“倪友膑。”
“你有病?”忠尧以为自己听错了,皱着眉头又重复说了一遍,“你,有病?”
舟卒倪友膑连忙摆着手急辩,一时语无伦次:“不不不,我没病,我没病!你有病,哦不,是我友膑、我是友膑,我是倪友膑!唉?嗨,我不是你,我叫倪友膑!”
“你叫我有病?你让我有病?”忠尧眉头拧成了一个大麻花,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倪友膑,不解地问道,“是你、我都有病?”
倪友膑更急了,忙不迭说道:“不、不不不!我、我,我是倪……友膑!”
“你是我?!有病?”忠尧重复着倪友膑的话,忽然叹了一口气,“幸好你不是我,你若是我,还真有病了。”
倪友膑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忠尧制止,忠尧摆摆手:“罢了罢了。”又问道:“你要下去吗?”
倪友膑脸上露出笑容,重重点了点头:“嗯。”
话音未落,忠尧忽然伸出手去,一把抓住倪友膑的胳膊,轻轻一拎。倪友膑还未反应过来,便发觉自己身子已经飞了起来,顿时吓得惊声尖叫,面如土色,尽管高空风景绝佳,却无福消受,只顾闭着眼睛、扯着嗓门大喊大叫。
眨眼间,两人轻轻落在了甲板上,忠尧一松手,倪友膑脚下一软,双膝跪地,浑身哆嗦,半晌没回过神来。
黎诗与子翃围上前来一看,两人忍俊不禁地窃笑起来。原来,那倪友膑裤裆处湿了好大一片,——他居然吓尿了。
“呃……”忠尧见状,有些尴尬。
他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珠,不曾想好心办成了坏事,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旁边的船工见了,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
半日后,船队途经赤壁,一船工献殷勤,奔来问忠尧:“公子,船到赤壁了,诸位都是文化人,要不要出来瞧瞧?”
忠尧不假思索地答道:“好啊!我当初背得最熟的就是《念奴桥·赤壁怀古》了!走,瞅瞅去!”
黎诗、子翃欣然赞同。
于是,三人迅速起身,出了舱室,到了船头眺望两岸江景。
忠尧伫立船头,负手而立,遥岑极目,忽然豪情万丈,吟咏起来: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赤壁之战恍如昨日历历在目,耳畔似乎传来阵阵喊杀声,眼前江面上数千只战舰,浩浩荡荡,百里相接,气势逼人,云帆遮天,蔽日而来。吼声震裂万山头,惊涛骇浪把船行。
然则乎,诸葛武侯设坛台,借东风,相助周郎,曹军战舰烈焰冲天,火海一片……
光阴荏苒,物是人非,待尘埃落尽,一切归于沉寂,消逝于历史长河之中,似乎什么都不曾发生,又似乎只是在平静的湖面荡起了一丝微澜,一圈涟漪。
一切似乎什么都没变,一切似乎却又都变了。
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待到止水微澜时,万重山过舟悠悠。
清风不解人间愁,回眸微霞处,徐徐过青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