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出了城南太平门,二人先是一路策马狂奔,到一岔路口,折路向东,往巫山方向而去。又扬鞭纵马,驰骋了大约半个时辰,而后见曲纪村遥遥在望,掩映在山水之间,四周一片旖旎恬静的田园风光,曹仁安与忠尧心情大好,遂缓缓策马而行。
曹仁安遥指前方的村子说道,“贤弟,前方是曲纪村,过了这个村子,再往前十多里就到菖岩村了。此处春光,雨生百谷,万物生发,贤弟以为如何?”
忠尧极目远眺,但见一侧江水悠悠,碧波荡漾,江水对面峻岭秀峰兀自耸立,而另一侧被山河环抱的曲纪村则宁静祥和,漫山遍野盛开的李花宛如朝云彩霞,一望无垠,整座山似乎覆盖了厚厚一层皑皑白雪;田间阡陌纵横,许多不知名的小花随风摇曳,空气中弥漫着青草香、花香以及泥土芬芳混合的味道,沁人心脾。
道路两旁的李树躯干虬结,花开似锦,恣意潇洒,雪白的花儿密密匝匝布满枝头,勾得蝶舞蜂喧。
清风微拂,落英缤纷,若天女散花,风雪顿起。
忠尧摊开掌心,一朵花儿飘落其上,凝睇片刻,一时心情大悦,大声说道:“三月风光浓似酒,小楼新湿青红。碧琉璃色映群峰。陌上花开,可徐行春梦!”
初闻“春梦”二字,曹仁安微微一愣,但稍稍一想,便明白了个中含义,原来这还是一语双关,便与忠尧对视了一眼,两人心领神会,放声大笑。
“好一个春梦!冬雪化无影,春梦了无痕!哈哈哈!”曹仁安悦然大笑道。
化身为狸猫的元竹,坐于布囊中,也在欣赏四下的风景,听见曹仁安与忠尧二人谈论“春梦”,便在心中冷冷哼了一声,满是鄙夷地说道:“哼!果然是来郊游踏青的,两个不正经的男人!坏东西!还说什么春梦,我看是春秋大梦还差不多,不害臊!污言秽语,不知羞耻!”
此时,忠尧一边策马徐徐而行,一边吟道:“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
曹仁安幽幽然叹了一口气,吟咏道:“一派青山景色幽,前人田地后人收。后人收得休欢喜,还有收人在后头。”
忠尧闻言,问道:“长恭兄此话似有深意,莫不是触景生情,心有感悟?”
“你可知今日你我要去拜访的是何人吗?”曹仁安忽然问道。
“小弟不知,愿闻其详。”忠尧说道。
元竹暗暗思忖道:“原来这两个家伙出来不只是为了踏青闲游啊,还要顺便拜访一下友人,八成是玩累了找个地方蹭顿晚饭吧,哼、哼!”
曹仁安提高了嗓音,不无感触地说道:“今日吾等要去看望之人乃是方羽公。方羽公为官清廉,忠诚耿介,高风亮节,视民如子,为政一方之时,兴水利,修桥路,便利百姓行旅,备受四方赞誉。
然则,天有不测风云。某年,当地遭遇灾荒,百姓流离失所,一时饿殍遍野。方羽公先强令开仓赈灾,然后才上疏朝廷禀明实情、请求开仓放粮,请奏减免赋税。然而却被别有用心之人上疏弹劾,不自检饬(chì),所为多越于规矩。同时,又有主和派趁机发难,联名弹劾方羽公交结台谏,鼓唱是非,力主用兵,荧惑圣听。后几经贬谪,加之年事渐高,终于辞官归隐。
前些时日,谢学士曾经去探望过方羽公一次,说是他身体每况愈下,此前久咳不愈,近日又大便稀溏如水,经城中多位名医诊治,服药无数,均不见效。是以,无奈之下,只得劳烦贤弟随我亲自去拜会一趟了。”
“原来你们是去探病救人的啊,看来错怪你了。”元竹暗暗寻思道。
“哦,原来竟是如此。长恭兄放心,小弟必当尽全力施治……”话音未落,忠尧顿觉胸中气血一涌,喉头一甜,连忙从怀中取出一方鲛绢帕子,偷偷捂住嘴巴,闷声咳了一下。
他摊开帕子一看,竟有斑斑血迹。
忠尧暗暗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九天翼宿星君的冲击波如此霸道,经脉倒底还是被震伤了……看来,调养又得花上一段时日了。”
曹仁安听见忠尧咳嗽,急忙回头关切地问道:“贤弟,你怎么了?”
“哦,没事。”忠尧装作漫不经心地答道,悄悄收好帕子,硬是将口中的鲜血给咽了回去。
听忠尧这么一说,曹仁安心中略微宽慰了一些。稍顿,他又说道:“之前很多人都在担心方羽公其能太高,其迹太近,恐为有力者所牵挽,不得全其晚节。如今退隐东山,以文交友,不拘礼法,恃酒颓放,潮咏风月,很多人倒是高枕无忧了,呵呵。可惜方羽公壮志未酬,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州啊。”言语间心有戚戚,流露出一种深深的惆怅、忧伤、落寞与哀愁。
“看来,长恭兄也是满腔热血啊!”忠尧喟然叹道,“虽是文臣,却有将帅之志。此身合是诗人未?细雨骑驴入剑门。”
“唉,冯唐易老,李广难封。”曹仁安深吸了一口气,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
忠尧戏谑地说道:“长恭兄此言有些言不由衷吧?否则怎么会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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