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源大陆,中原,冀州府。
缟羝山脉。
此山脉于《中山经》有记载,中次六山缟羝山脉,其主峰名曰平逢山,南望伊洛、东望谷城山,无草木,无水,多沙石。
离平逢山几十里地,坐落着一座大城池——洛阳城。
洛水由西向东,穿城而过。
洛阳是冀州府的行政中心,九源柳王府亦坐落在城内,总揽冀州府大小事务,当政的王爷,名曰柳深序。
在中原,与柳家平级的世家还有三个——雍州安王府、梁州宁王府、豫州墨王府。
这四家祖上皆是立过赫赫战功,而后获得这世袭罔替的尊贵王位。
只是,几千年过去,四个宗族都开枝散叶,族人多到数不尽,内部也有阶级分化,十之七八的人已经将祖宗做过的事忘记了。
但,这十之七八的人算不上王府成员,他们只是因为祖上的血缘,所以姓柳,其他方面与平民已无差别。
真正的王府成员,不仅记得祖宗曾经做了什么,还会一代代口传心授。
洛阳内城,柳王府。
柳氏宗祠。
“万代如见”匾下,祖宗牌位跟前。
“列祖列宗在上,吾儿丰年,年满九岁,已封世子,吾儿丰华,已满周岁,望列祖列宗庇佑二子,人如其名,连创冀州之丰年,尽显我族之丰华,深序于此叩首、叩首、再叩首——”
柳深序携妻曲道静、长子柳丰年、次子柳丰华,于祖宗牌位跟前虔诚行礼。
柳丰华年纪太小,还不能单独行动,所以是曲道静抱着他一起行礼。
礼毕,一家四口在前厅坐下聊天。
“丰年。”柳深序轻声招呼道。
柳丰年忙上前,熟练地行礼:“父王。”
柳深序轻拍柳丰年的脸颊:“傻孩子,在宗祠不能这么称呼,喊父亲。”
“是,父亲。”柳丰年服从道。
柳深序此举是给高堂上的牌位几分面子,毕竟他们还在时,要么也是王爷,要么是立过功劳的族人。
“丰年啊,你看,你弟弟丰华也满一岁了,长兄亦如父,你可要早早做好榜样,为他引路,等你真正承担起世子乃至王爷的责任,他也能更好的辅助你。”柳深序语重心长地说道。
柳丰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父亲,孩儿——知晓了。”
“嗯。”柳深序欣慰点头,“回去练功吧。”
“是。”柳丰年应答道。
说罢,柳丰年独自出了宗祠,直奔自己的小院。
片刻,柳深序与曲道静一同踱步至宗祠大门外。
望着柳丰年小小的背影,柳深序心生感叹:“咱们的年儿,懂事得过头啊——哈哈,真希望他能早日接我的班。”
曲道静若有所思:“终究是个孩子,也不能压得太死,对吧,当家的?”
柳深序会心一笑:“我自是知晓的,可这是王府,年儿是世子,趁他年纪小、天赋高,不逼他一把,长大了怕是斗不过那些老狐狸。”
曲道静不再发言。
下人来报:“王爷,安王来访,说是——找您喝茶。”
柳深序淡然一笑:“安明虞这老家伙,三天两头跑来找我喝茶,我们柳王府的茶有那么好喝吗?”
“请他到大厅先坐下,本王随后到。”柳深序补充道。
“遵命。”下人行礼后,退下。
······
明柳厅。
“安王、安世子请坐,我家王爷稍后便来。”下人谨慎地招呼道。
安明虞轻颔首:“本王自可以坐着等他,你先走吧。”
下人行礼后,出了大厅。
安明虞扭头给了世子安正卿一个眼神,让他也坐下。
片刻。
还没瞧见柳深序的人,就已听见他的声音:“哎哟——明虞兄,来得这么突然,我都没什么准备——”
安明虞自是起身迎出去,配合柳深序的例行客套:“深序兄,你太客气了,每次都这两句,能不能换一下?”
说罢,两人脸上的表情突然凝固,四目相接,场面一度陷入紧张。
持续片刻,两人绷不住干瞪眼,一边放声大笑,一边揉眼睛,像两个老顽童。
“老柳,一年不见,你功力见长啊?”安明虞又眨了眨眼睛,说道。
“呵,你也不赖。”柳深序浅翻了个白眼,说道。
安明虞轻挥手:“喝茶。”
“嗯。”柳深序与安明虞并肩而行,立马注意到安正卿,上前揉了揉脸,“哟,这不是咱安大世子吗,长这么高啦?”
“柳叔叔好。”安正卿忙行礼道。
“诶诶——我跟你爹喝茶聊天,你——去找丰年吧,他在自己院子呢,不过玩归玩,别跑出内城啊。”柳深序叮嘱道。
安正卿点头,又看向安明虞。
安明虞点头应允:“去吧,记着你柳叔叔的话,别跑太远。”
“是,孩儿知晓!”安正卿行过礼,小跑着离开大厅。
柳深序望着安正卿,略加赞赏地点点头:“这孩子,能成大器。”
安明虞会心一笑:“借你吉言,不过——这俩孩子,距离那天都还早着呢。”
柳深序不置可否:“话是这么说,但未来真要是他俩当王爷,咱们当爹的,也没啥不放心的了,对吧?”
安明虞又一甩头:“哎呀说哪去了,喝茶!”
柳深序抬手抖了抖手指:“你看你——”
······
东院。
拂柳身法第三式·循风追影!
柳丰年的身影在庭院中无序又似有序地穿梭、闪烁,但速度并不是很快,毕竟“循风追影”的速度得依赖实际风速。
柳叶刀法·飞花落砚!
柳丰年高跃而起,身影似风中飞花,无序飘落。
嘭!
长刀坠地,激起一阵波纹。
族内一般人练习柳叶刀法,都挑相对简单的招式先练,可柳丰年这孩子不一样,他就喜欢先挑难的招式练,而且呈现效果还不错,这就叫天赋吧?
“柳丰年——”
柳丰年听见有人喊他,忙扭头察看,原是一与自己年龄相仿小男孩,两手扒在墙头,笑望着自己。
“大鼻涕?旁边就是门,你为什么不走?”柳丰年调侃着问道。
安正卿激动地两手一松,差点掉下去,好费力才再冒出头:“叫谁大鼻涕呢?你个毛蛋!”
柳丰年无奈将横刀插入地缝,朝安正卿走了两步:“找我干什么,大鼻涕?”
“都说了别叫我大鼻涕!”安正卿先是气鼓鼓地说,而后话锋一转,“我爹来找你爹喝茶,他们说咱俩可以出去玩。”
柳丰年表现得不是很感兴趣:“就这?”
安正卿见状,似有些急躁:“喂——我一年找不了你三次,你不会这点要求都没法满足哥们吧?”
“好好好,等我一下。”柳丰年故意敷衍道。
说罢,柳丰年进屋收拾。
安正卿从墙头下去,然后从拱门绕进来。
“我就知道你不会让哥们失望。”安正卿嘻嘻哈哈道。
······
洛阳内城,北城区。
柳丰年和安正卿两个小屁孩到大街上晃,看似不太安全,其实暗地里有不少便衣王府亲卫跟着,一般不会出大问题。
亲卫甲:“诶,世子跑哪去了?怎么转个头不见了?”
亲卫乙一拍其肩膀:“进羊汤馆了,没事——那谁,你也进去买碗羊汤,把人看住了。”
亲卫丙:“好。”
······
洛阳上品老羊汤馆。
安正卿喝一口羊汤,吸一口鼻涕:“等会儿要不要去找阿姝玩啊?”
柳丰年略微翻了下白眼:“在这之前,拜托你先把鼻涕擦干净好不好?”
“反正还会再流,喝完一起擦嘛。”安正卿又吸了吸鼻涕,答道。
这家伙哪有世子的样子,柳丰年心想。
“公孙姝上次陪我们翻墙出来玩,听说被他爹狠训了一顿,还想找她,恐怕没那么容易——算了吧。”柳丰年轻声讲述道。
“真是的,她爹就一小侯爵,哪比得上咱爹啊?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安正卿冷哼道。
“就你敢说,你到她爹面前说去啊?”柳丰年撺掇道。
安正卿瞬间熄火:“要不——还是试试翻墙吧?”
柳丰年淡淡一笑,扭头不说话。
······
洛水北畔,公孙侯府。
洛沁园。
“姝儿,为父要去王府一趟,你在府中好好研学,不许乱跑,明白了吗?”公孙颂叮嘱道。
公孙姝虽不乐意,但依旧点头:“明白了,父亲。”
公孙颂轻抚公孙姝的脑袋,欣慰地点点头,而后离开。
······
许久。
洛沁园,玉书阁。
玉书阁三面通透,以纱帘或屏风挡光,保证新鲜的空气,外面的流水声、鸟鸣也不绝于耳。
“夫九要者,要乃机要也,以应大丹九转······九悟之者为之心印。”
“若依行者,在欲无欲,居尘出尘,分立九门,还元二仪。”
“学道君子,细意详之······以体兼用,性命备矣。”
······
公孙姝单手撑着脸颊,另一手夹着经书诵读,尽管她对经书的内容只是一知半解,甚至完全不理解。
“这是什么意思?”公孙姝对着一句话反复琢磨,并无结果,“啊,修仙好难呀——”
“阿姝——”
外面似乎传来轻喊声,公孙姝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公孙姝放下经书,直起身子:“嗯?”
“阿姝妹妹?”
“谁?”公孙姝轻声反问道。
“阿姝妹妹,你在哪里?”安正卿边问边摸进玉书阁,“你在这啊?”
公孙姝满脸疑惑:“大鼻涕,你怎么进来的?”
安正卿一脸云淡风轻:“翻墙进来的呗,你们侯府的墙又不高。”
“你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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