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儿却还剩下一绺。阮若水无奈又好笑地盯着自己搭在前胸的青丝,低声轻叹。
都怪汀芷。
若不是她平日照顾自己过于细致入微,自己怎的还会养成了这一身的坏毛病,如今连梳个头发都得三番五次。
要是汀芷在该多好。
一阵悲戚又涌上心头,阮若水有些伤感地想着,燕儿在宫里过得可还行?也不知是还在景泰殿做事,还是被旁的妃子叫去做粗实丫头了。若是还景王府待着却是最好,在自己家里,总是比在皇宫那处阴森森狡诈的地儿感觉舒心。
又叹一口气,心中郁结的那股浊气似乎全都流泻出来,整个人都畅快了许多。
帐子门帘之后挂着件狐狸皮的红棕大衣,阮若水过去,伸手拿下来,整个披在肩膀上。长长的狐狸毛又厚又暖,刚一裹上,一阵熟悉的暖意瞬间包围了全身。
阮若水把脸埋在衣领周围那圈白色的狐狸毛之中,软软的温暖从身体里各个角落纷至沓来,让她忍不住闭上了眼,静静享受着。
长舒一口气,阮若水直起了身子,大踏步走到帐子门口。门帘被人用小钩子紧紧拴住了,厚厚的一层麻布,但外面呼啸着的寒风还是不放弃地顺着帘子的缝隙丝丝渗透进来。
瑟缩着手,阮若水哗啦一声掀开了门帘。
满眼雪白。
紫月军在城门附近扎营,此处满是荒山和郊野,大雪不知何时把它们统统覆盖了起来。
银装素裹,远处干枯的树枝子上不时掉落下来碎雪,哗啦一声砸到地上,破坏了本来一片平坦的雪迹。
门口有两个士兵,竟还都有些昏昏欲睡,听见了响声,才勉勉强强睁开了眼,给出来的阮若水行了个军礼。
柳如霜点点头,问:“几时了?为何还在此守着?回去歇息吧。”
士兵小幅度打了个呵欠,恭敬回答道:“不过寅时而已。离天亮还早。”
阮若水一阵惊叹。原来自己在帐子里看见的光亮,竟是这一夜大雪带来的白茫茫。
又裹紧了身上的衣裳阮若水霜道:“我去旁处看看,你们若累了,回去歇着便是。”说罢又添了一句,“天寒,多穿些,也注意保暖,别受了风寒。”
两人齐齐躬身,阮若水转身走了。
目及之处,满是白茫茫光亮的一片。刚下的新雪十分松软,脚踩上去,发出一声声咯吱咯吱的脆响。
许是三更半夜下来的雪,积雪早已覆盖了厚厚一层。现在倒是已经停了,只是空气里还是带着冰凉的气息。漫山遍野的树木、荒岭,都被白雪覆盖着,看不出原本的面貌。
西北因气候干燥,缺乏水汽,因此雨雪都难以顺畅地下起来。今年却不知怎的,竟如此受上天眷顾。
瑞雪兆丰年。
阮若水心里默默念着。今年,会是个好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