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了“她”的存在。
此处是云端,无雨无风,星汉辽阔,缥缈又澄澈,实乃人间不可及的仙境。此刻虚空中——雨先生的视线曾短暂落及之处,一个神情淡漠的曼妙女子现出了身形,一手捧着一本青莲书册,一手执朱笔勾圈书画。
龙仆,心性尚可,好为人师……
实则张天星神识一动,此二人的信息就会在书册上更迭,比如“苍龙彼苍,时为六福神君之神侍,尝雨行泽海,罚为小龙……”
但她更喜欢逸散出一缕神识安放在这具空洞的躯壳里,亲手提笔写写画画。虽然处处虚假,但她能在撰写中体验到久违的真实。
否则,她已不知她的存在与青变域里名为「智板」的造物有何区别,不过是一者在修真者手上,一者在天上。
她已经没有支撑自身存在的人格了。
即使是她这般存在,亦需情绪吗?
哭笑是两条中道崩殂的双生大道。张天星手中的朱笔一顿,做出了走神的样态。这两条大道是如何中断的呢?笑主为喜乐,哭主为怒哀,世人常这般分别,但哭笑既为双生大道,此二道又岂能这般简单地辨别清楚?
那两位神魔又都不是好相与的性子,双生便意味着祂们天然对立,而祂们在本能驱动下并未互参大道,反而致力于分割权柄,最终自取灭亡。
倒也好,这两位回归天地后天上地下的生灵的表情都丰富了许多。——但只靠哭笑可不能令仙神鲜活。
朱笔重重一划,销去了一个名号。
张天星抬头望天,天之上的“天”,是无光的星幕。曾经的她会因何伤悲?因何愤怒?因何欢笑?往事历历在目,她的心斋里却荡不起一丝一毫的涟漪。
时间没有意义,因为时间能让很多事失去意义。
张天星收起书笔,就连她此刻的怀古伤今之举,也不过是惺惺作态,唯一不变的,只有她那颗想守护世界的心。
如今或许只有伤害了她所珍藏的人或事,才会唤醒她名为愤怒的情感吧。然而,能够损坏这个世界的存在,她好久没遇上了,不得不说,她还品尝了孤寂,从浓烈到无味。
近乎永恒的时间,将她的一切思绪都抚平直至无痕无迹,宛若亘古不变的虚空。
“望安宁。”
……
“先生,我突然感应到一种熟悉的力量!”回程的六福神君突然停下,惊喜道。虽不知来源何处,但他久违地有了归家的、源流的情感。
“在那里!”六福神君兴奋地指向一地,就像终于找到宝藏的寻宝人。
在雨先生愣神的功夫,六福神君已经撞上了一层不可见的屏障。
“神君可将力量送入下界,或是自废神格堕入下界,抑或是乘仙而去,自能随处可去。”雨先生淡然地讲述了可行之法,头顶微动的龙角却昭示着他混乱的内心。
“雨先生后边的话可以不必说的。”六福神君低声嘀咕,心知肚明的雨先生仍忽视了神君的意见。
地上,一片赤红的鱼鳞泛着宝光,发出水浪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