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叶诺真的被气着了,但这次她想试着自已来解决这件事,不想什么事都去找张海。他的工作应该也很忙吧,也有很多事要处理,最近还忙着装修。不想总在他面前像个小麻烦精,像个被人欺负的小孩,会没自信成为那个即将要嫁给他的人,她要像三里屯的女人们那有有底气的自信美丽着。
打开电脑,开始查找相关的劳动法规,相似的案件处理。查阅整理分析相关资料后她确定公司以结算周期为由不发当季度奖金是违法行为。离职员工的奖金应该一直核算到离职当日,且不得拖欠。
叶诺正式离职后,怀着忐忑的心来到北京海淀区劳动仲裁局,她不知道起诉的流程会不会很复杂,不知道会不会来来回回耗用很多时间,但她告诉自己不管难不难,只要有可能,都要努力帮自己争回这口气。崩着身体走进仲裁局大厅,意外发现这里井然有序,一大排的工作窗口忙忙碌碌,墙上挂满锦旗。前来起诉的人不少,都坐在椅子上等窗口显示屏上叫自己的号后,再前去窗口沟通。大厅里来来回回穿梭着一些工作人员的身影,穿着统一制服,有的正跟起诉人沟通着什么,有的在辅导大家填写着什么。大厅里人虽多,但除了显示屏叫号的声音,相对肃静,没有人大声叫嚷。
“你好,有什么事?”一个工作人员主动前来问她,态度友好。
“你好,我离职了,但公司却没有把奖金结算给我。”叶诺回答。
“你们奖金是怎么计算的?”
“每三个月结算一次,结算完跟下个月工资一起发放。如果在发放奖金之前提离职,则不发奖金。”
“带身份证了吗?”
“带了。”
“先到这台机器上,用身份证取个号,然后把这些表填一下。”说完从工作台处取了几张表递给叶诺。“取完号,先把这些表填了,有不懂的地方再找我,填完后在这坐着,等叫号。”
“好的,谢谢!”叶诺看到政府工作部门流程安排的这么高效,工作人员态度这么友好,有点意外,也让忐忑的心,开始安定下来。
填写表格的过程中,工作人员陆续过来辅导了几次,细心专业。叫她号时,在工作窗口说明完情况,递交表格后,工作人员告诉她已正式受理,仲裁局需要联系被起诉的公司后确定开庭时间,一个星期内会再联系她。整个沟通过程不过十分钟左右就完成了,窗口工作人员很快叫了下一个号。
叶诺看了看大厅,她能感受到那些刚迈进大厅的人,是一张张充满焦虑的脸,在跟工作人员的沟通里慢慢变得平静。一个专门接收矛盾,解决矛盾的地方,这么井然有序;大厅里人这么多,依然肃静没有人喧哗,她的心里燃起了信心。
确实事后的处理非常顺利,叶诺只再去过仲裁局两次,第一次补充资料确认开庭时间,第二次开庭审理。仲裁庭上法官公平公正,依法裁决,很顺利的要回了原本属于她的奖金。
走出仲裁局那一刻,她内心对这样的执法部门充满感激,是他们的敬业负责,真真实实的维护着这个社会的和谐,让弱者有所依,悍者有所惧。曾听闻,找执法部门办事又麻烦又难,当她亲身经历过便明白,关键时刻值能托付的还是政府。也相信大部分执法人的公正,因为每个平凡人所期待的和谐,也是一个国家期待的。要相信大趋势的力量,即使有个别执法部门或执法人徇私枉法,也终究会被这股大趋势纠正。
对于瀚辰她是充满鄙视的,周总那张文绉绉满嘴团队仁义的脸,是个彻彻底底的文化流氓,他消费一个个单纯善良人的职业追求、责任感来换取他丰厚的利润。当这些单纯善良的人明白过来时,便深深受了道来自社会的伤。这种文化流氓是诛人心的,让单纯的人感受到一种来自社会的恶,从而失去一份与生俱来感受爱和美好的能力,开始变得所谓的冷静成熟,很难再天真的快乐起来。
她痛恨这些不美好的东西,曾经觉得也许在经历多了以后,时间久远了以后,伤口会被慢慢冲淡的感受不到疼,会被时间治愈。然而后来很多年过去了,当回忆起这段经历,回忆起带着梦想而努力的单纯,那份伤疼并未随着时间流逝而冲淡,反而随着时间久远而愈觉浓烈,越单纯岁月里受的伤,越是愈合不了的痛。
(后记:两年后,叶诺无意中跟一个曾经的港口客户聊天时知道瀚辰解散了。此时她只是笑笑,感觉心里的那道伤能舒服一点,但没有兴趣也不想花精力去找旧同事了解,他是怎么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