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世界线收束，但不完全

别了，但此时的妖刀已经没有时间和能力去审视自己了，主人的愿望，就是自己的全部。

    在漫长的旅途中，妖刀早已失去了曾经的光彩，变得破败不堪，以至于不得不用光芒掩盖自己原本的样貌。

    主人一定不愿意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吧，当自己重新踏足稻妻之后，也总不能用这副模样去迎接天光吧?

    其实，当妖刀意识到这些的时候，它的内心已经逐渐被绝望占据:

    它也明白，自己早已没有了对抗天光的能力，就连见到御剑建鸣神也早已是天方夜谭。

    就算抵达稻妻，以它现在的状态，很有可能会在冲过雷暴的的那一刻就粉身碎骨。

    它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自己还没有失败，一定是有办法的，但事实上，这早已是句无力地呐喊了，除了不断地欺骗自己之外，没有任何的作用。

    难道，自己的生命就要这样毫无意义地消逝了吗？自己曾经拥有那样的力量，却从来没有经历过一次真正的战斗，更没有在世人的面前展现过自己的威能。

    主人让它去斩断天光，它却连旅途的终点都无法抵达，理想和现实的落差，绝望的现状和无力的执着……

    巨大的痛苦随时都有可能将它撕碎，妖刀很害怕自己的身体会因自身的绝望而自我崩坏，变成一地废铁……

    “笼钓瓶一心，你在哭吗?”

    在回忆的冰冷漩涡中，妖刀的身体竟忽然传来了一阵暖意，在意识空间内，艾琳将妖刀的意识搂在了怀中。

    而在现实世界，艾琳正在用手掌轻轻地抚过了刀上的每一处裂痕。

    “没，没有……”

    妖刀断断续续地回到，能听出它的声音明显有些颤抖。

    艾琳并不仅仅是在观看妖刀的回忆，也让妖刀自己冷静下来，回顾了自己一路走来的历程，在回忆的同时，它也未尝不是在反思自己。

    “主人走了以后，再也没有人叫过我的名字了。”

    在沉默了许久之后，妖刀缓缓地说了一句。

    “至少现在有了。”

    艾琳微笑着柔声说道。

    一旁的强尼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叼起了棒棒糖，她下意识地推了推墨镜，将脸背了过去，她强尼也完整地知晓了妖刀的回忆，和艾琳一样陷入了沉思。

    艾琳依然搂着妖刀，很长时间又没说话，直到艾琳感觉妖刀的情绪逐渐平复了才缓缓松开手，接着说道:

    “那个，安慰人我不太擅长，但阅读理解倒是凑活。”

    艾琳自嘲地笑了一下，她确实不是那种很会说话的人，不过刚才那妖刀的回忆就像是一篇自带视频的小作文，这不就涉及到自己擅长的领域了吗?

    前世上学的时候可没少被阅读理解蹂虐过，这种主旨清晰还没有所谓标准答案的小作文分析起来不要太简单。

    随后，艾琳接着说道:

    “我说话可能有点直白了，不过，既然是你的话，应该能承受吧?简单来说其实就三点:

    “第一，你自己也知道，你的目标没办法实现，却又不肯放弃，这正是你狂躁和绝望的根源，而你的旅途明明早已无法到达终点，却依然没有停止杀戮。”

    “更何况，你的杀戮从来都没有意义，却夺走了多少无辜的生命?你早已不是主人所期望的模样，也从来没有回应过他的愿望不是吗?”

    说到这里，艾琳顿了顿，她的目光落到了妖刀的身上，虽然它的意识是一团紫色的球，看不出任何表情，但在意识空间，艾琳可以在冥冥之中感受到对方的心态变化。

    “我的一切都是他给的，我怎么可能拒绝他!更何况，我沦落到现在这副模样，都是为了完成他的夙愿啊!”

    妖刀的情绪有些激动，说话的时候几乎是用吼的方式。

    “这正是我要说的第二点，你真的认为，你的主人是为了向雷神复仇才让你回到稻妻的吗?”

    艾琳说道这里，妖刀突然沉默了，事实上，它的内心也有这样的困惑。

    “你们一心传讲究人剑合一，那名刀匠作为你的锻造者，在你诞生之初曾与你达成过【一心】的状态，因此，我通过你的回忆也窥见了刀匠的内心。”

    “没错，刀匠确实希望你回到稻妻，但他真正的目的，不是泄愤，而是补偿，他至死都牵挂着他的故土和神明。

    “就算自己无法回还，至少要将自己最得意的作品带回去——只是为了证明，他们曾经辉煌过，他们也值得被信任。”

    “只可惜，那位老先生大概至死也不知道，锻造你的材料，也就是你的力量的本源，实际上是魔神奥罗巴斯的残渣，稻妻人口中的【祟神】。”

    “这种力量扭曲了你的意志，成为你心中残暴和杀意的根源。”

    艾琳说道这里，她已经能听到妖刀轻微的抽泣声了。

    “果然是这样吗……只可惜，一切都太晚了，我的一生，都已经荒废了……”

    然而，艾琳却温柔地笑了起来，她插着腰将目光落在了强尼的身上。

    “对于那些逝去的人，他们的生命已无法重来，你也有责任用余生去忏悔。”

    “不过，与其做一把祸害世间的妖刀，倒不如用你的余生去赎罪，去保护一些人，拯救一些人，虽然你的罪孽永远无法洗净，但至少，能让你的人生有一点意义。”

    “这正是我要和你说的第三点，你还有重新定义自己的机会，就旁边那哥们儿，知道她是啥谁吗不?用黑龙杜林的遗骸打造的魔剑，也拥有杜林曾经的记忆，你要不听听她怎么说?”

    正说着，艾琳把舞台交给了一直沉默的强尼，强尼吸了一口棒棒糖，意味深长地说道:

    “唉，真不想提起那段回忆啊，不怕你笑话，杜林那家伙，也是个被所谓的使命害死的，害，跟你也算是同病相怜。”

    “它把赋予自己生命的老太婆当成母亲，但那个所谓的母亲不过是把它当成道具，将灾厄带给蒙德。

    “杜林到死也没想明白，和它相比，你是幸运的，至少有一个真正爱你的主人。”

    妖刀默默地听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艾琳能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情感在它的心中产生。

    于终于，艾琳觉得时机已到，便向它伸出了一只手，慈祥地笑了起来:

    “笼钓瓶一心，做我的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