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问有答,将对府尹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如实交代。
这个看上去颇为英俊的百户大人面无表情的挥挥手,继续用小刀剃着指甲。
顾倾的任务似乎完成了,立于一边,也不敢离开。
眼观鼻,鼻观心。
但其中一个锦衣卫干的事有点让顾倾摸不着头脑。
他在问话的这段时间里,已经在尸体面前摆上了一碗生米,堆成了一个圆圆的小米堆,又取了三炷香,点燃后拜了四方,就笔直插在碗里的生米上。
“临……”
“兵……”
“斗、者……皆阵列前行!”
语速越来越快,同时脚踏七星。
霎时间,他的步伐动如风雷,走起来全身如河洛二水冲击,如北斗升腾,如弹丸跳跃,如流星飒沓。
小小的牢笼之中,两丈方圆之地,呼呼带风,周身气流被身体带得急速旋转,好像雷霆罡气密布。
踏斗,而布罡!
“出窍!”
一声暴喝,身随令停,盘膝而坐,风雷声骤歇。
顾倾露出好奇的目光,只见那锦衣卫脑袋一搭,好似睡过去了一般。
正不知所谓之间,就看到那米上的三炷香迅速的燃烧了起来,烟气袅袅,犹如被人操控了一般,朝着赵有福暴毙的尸首蔓延而去。
等了有七八息的功夫,那三炷香迅速的燃烧完。
那名锦衣卫顿时打了个激灵,苏醒了过来。
站起身朝着百户一拱手,摇头道:“大人,魂散了,看不到死者的生前事……”
“不要跟我说,区区一个淹死的女人,能悄无声息的进出府监大牢,用邪法杀人,再吞魂噬魄,视我大明气运于无物。”
百户放下了手里的小刀子,眼中凶厉之色暴涨。
“大人,寻找到那个被淹死的厉鬼,就能解开谜题。”
“解开又如何?晚了!”
一众锦衣卫俱都沉默,气氛陷入凝固之中。
“走,赵有福这条线断了……”
锦衣卫匆匆而来,又扔下尸体匆匆而去。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不知所谓。
但顾倾却是通过几条线索,判断出了一二,这是个大案。
‘究竟什么势力能够让人心甘情愿自杀来干扰朝廷?’
顾倾不信那个户部赵侍郎有这个能力。
作为一个穿越者,他想到的唯有一个,“教”!
被洗脑了,才能对自己这么狠。
又在府监里蹉跎了一段时间,顾倾可算从府监大牢脱身而出。
至于渎职的后续处理,肯定是要破财消灾了。
而案子,跟他有毛关系。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关于赵有福自杀的信息,他半个字都不会透露。
而刚走出府监大门,顾倾就看到一个中年人,身着赤色戎服、腰挎横刀,顶天立地的站在街对面。
快步走近:“父亲,您来了……”
京城三大营神枢营出身的顾远山微微颔首。
十六年前,神枢营征讨漠北,逐魔元余孽于北海之北,那场北海大战之后,顾远山便因伤退伍,领着三个大小不等的小娃娃回家,乃是他战死同袍的后代。
那之后,他便以军功在京城谋了个差事,五城兵马司的带刀卫,全称五城兵马带刀巡城卫。
十六年过去了,将几个孩子抚养成人,也混了个队长之职。
岁月静好。
顾远山望着亲儿子,脸上露出了一点浅笑,说道:“我得到消息便赶了过来,刚刚郑牢头已经和我说清了缘由,回去不要和你母亲多说,省得她担忧。
我刚刚看到锦衣卫出来,这案子必不寻常,但你也不用太担心,身正不怕影子斜,而且你已经做好了本职工作。
府尹大人目光如炬,儒门六品君子境,能辨是非善恶,牵连不到你。今天我再给你打点一下,没什么大问题……”
“让父亲操心了!”
顾倾心中带着暖意,虽然是夺舍重生之人,但毕竟接收了这具身体以及这具身体那十七年的记忆。
“回去好好休息!和你母亲说,我晚上不回去吃饭……”
看着老父亲远去的背影,顾三哥心中略有沉重。
自己这个府监小狱卒,是花去一百两银子捐的,这还是顾远山上下打点的成果。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不争气,文不成武不就,十四岁才入了修行之门,而读书更不行,不是读书的料子。
不像大哥,才二十出头,就已经是八品武者了。
而二哥,也早早考中了秀才,正在通州龙场别院苦读。
‘唉!这次不知道又要花多少银子?可得想法子用洞察赚点钱!’
‘玩古董的,都在内城,可得好好谋划谋划……’
这般想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家门口。
京城外城,崇文门旁的一个三进小院子。
“三锅回来了,三锅回来了!”
一个说话还不利落、满脸婴儿肥的女童迎面跑来,顾倾伸手抱了起来:“小笼包,三锅突然发现,今天忘了给你带烤鸭了。”
“三锅……”
大眼睛泪汪汪的看着,小嘴一瘪,眼看就要哭了。
“好啦,好啦,三锅等下便去买!”
“三哥回来啦!”
又一道银铃般的声音从院子深处的葡萄架子下传来。
顾倾抬头看去,可不正是父母从小抚养长大的异姓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