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公子,我们无意找你麻烦,可是我儿子变成那般模样总要弄清楚到底是谁害的,我知道沈公子不屑伤人,可难保不会有人借着沈家的势做了恶事还躲在沈公子身后。”
他不等沈却回话就转向陶纪,
“陶大人,那人性情凶狠下手毒辣,昨天夜里我府上众人亲眼所见,他因他姐姐之事状若疯癫,险些活剥了那罪魁,我府里院中血迹都还在。”
“这等凶狠之人难保不会因泄愤而伤了我儿子,我儿子有错自然该罚,可也不该落到这般地步。”
“还请陶大人替我儿子主持公道,严惩伤人之人。”
陶纪看着扈盛林说着说着就老泪纵横,想起刚才在扈家看到那扈二公子血淋淋只剩一口气的模样,对着他们只觉得棘手。
他不想得罪沈家,可扈家这事儿又不能不管。
最后只能看向沈却:“沈公子,这不如先把人叫出来问问?”
石安压根不信扈家的事情是薛诺做的,先别说那小孩儿瘦瘦小小的哪能闯进扈家将人弄成那样,就说他一整夜都留在柳园没出去过,今儿个一大早就待在厨房,哪能避得开满院子的下人。
他正想说话,就被沈却伸手拦住。
沈却看着纠缠不休的扈家,沉声说道:“陶大人既然开口了,我自然不会拦着你询问。”
“只是薛诺知晓他姐姐落水,在你们来之前就去了码头那边,我已经派人去找了,稍后会将人带回来。”
扈夫人闻言急声道:“他不会做贼心虚跑了吧!”
沈却目光一冷,朝着她看过去。
扈夫人神色微惊连忙闭嘴。
一屋子人都在厅内坐着,外头柳园的下人都各自站在院中。
陶纪其实是不相信沈却会出手去伤扈家小儿子,要不是扈家缠的厉害,他都不愿意走这一趟。
他小声地跟沈却问候着他祖父和父亲的身子,示好之意毫不掩饰,沈却也没为难他,只低声与他说着话。
等坐了快一个时辰,外头还不见薛诺回来,扈家的人有些坐不住疑心薛诺是不是真的跑了,就在这时外头才传来动静,就见姜成领着薛诺走了进来。
薛诺像是哭过了,微耷拉着头跟在姜成身后,眼睛红肿,脸上也怏怏的没有神采。
“怎么去了这么久?”沈却皱眉问道。
姜成上前低声回道:“我去码头的时候没见着他人,找了许久才发现他躲在没人的地方一个人偷哭,我找他花了些时间,所以回来晚了。”
他当时去码头没找着人,也一度以为薛诺跑了,可后来在码头上转了一圈,才在码头下游一处角落里找到哭得一塌糊涂的薛诺。
当时他坐在临江的地方,望着水流掉眼泪,被他发现时还狼狈想躲。
“公子”
薛诺低低叫了一声,还带着哭后的鼻音。
沈却目光在她身上绕了一圈,目光落在她红肿的眼睛上顿了顿,才扭头对着陶纪说道:“陶大人,他就是扈家要找薛诺。”
他顿了顿才对着薛诺道,
“这位是这边的县令陶大人,他有话要问你,等会儿问你什么你说什么就行。”
陶纪看着薛诺神情惊讶,他原本还以为扈家说的那么厉害的人肯定长相也凶恶,却没想到是个这般精致好看的少年。
扈盛林他们也是瞪大了眼:“他是昨夜那个人?”
“不然呢?你们该不会说我家公子随便找了个人来吧。”石安忍不住嘲讽了句。
“石安!”沈却扭头看了他一眼。
石安悻悻然的闭嘴。
扈家的人就算再不愿意相信,可仔细打量眼前这人身量的确跟昨夜那人一样,况且沈却就算真要移花接木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找个这么漂亮的少年。
陶纪对上薛诺有些疑惑的眼神,轻咳了一声开口:“你叫薛诺是吧?”
薛诺低嗯了声。
“本官今日过来,是有件事情想要问你,你可知道昨天夜里扈家二公子被人所害?”
薛诺闻言摇摇头:“不知道。”
“是吗?”
陶纪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神色:
“那伤人的人下手极为狠毒,不仅废了扈二公子手脚,还弄瞎了他眼睛拔了他舌头,让他目不能视口不能言,从此都只能瘫痪在床上。”
薛诺神色有些怏怏的,像是心不在焉似的,听着这话之后虽然有些惊讶却没太多害怕之色,只是“哦”了一声。
扈夫人迫不及待地尖声道:“果然是他!”
“什么是我?”薛诺不解。
“你还装,要不是你害的我儿子,你为什么都没反应?”扈夫人目眦欲裂。
薛诺白皙的脸上露出疑惑来,微侧着头看向声嘶力竭的陌生妇人说道:“他又不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有什么反应?”
陶纪皱眉道:“你不害怕吗?”
“我为什么要怕?”
她桃花眼里还带着哭后的微红,脸上满是费解。
陶纪愣了下:“可他这么惨”
“惨?”
薛诺小脸微皱了起来,“陶大人见过真的惨吗?”
“延陵水灾的时候,大水冲垮了堤坝,沿岸附近的人死了无数,我跟姐姐逃难出来,沿途遇见的全是缺胳膊断腿饿的皮包骨头的人。”
“我见过这么大的小孩儿,脑袋被落石砸的缺了一块,脑子里全是血还不肯咽气,也见过水里泡了好久爬出来时全身都腐烂的人,疼的扯掉自己身上的皮。”
“我跟姐姐还没来祁镇之前,一直都睡在难民堆里,那会儿周围都能闻到尸臭味儿,好多人头一天还活着,第二天就死了。”
“他只是断了手脚瞎了眼睛,有什么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