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昊不知所措,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霍子谦对他的人说:“这就是我的情敌。不过,”他狡猾的看了天昊一眼,故意调侃嘲弄给手下人听:“他得到的是个破烂货。”
“你!”天昊愤怒的瞪着双眼,攥起拳头,却被一干人围住动弹不得。
“好小子,有种找予辉予凡哥俩算账去啊。”霍子谦是在有意挑唆我们同学之间的关系,“戈瑶先看上了哥哥,后又跟弟弟好上了,你从中插一腿夺人所爱,是不是有点卑鄙。”
“不是你说的那样,”天昊在争辩。
“去你妈的,”霍子谦终于吐了脏口:“他们为什么不敢和她好,因为那是我看上的人,我喜欢的人你也敢要?”
天昊明知他在胡说八道,但这时有嘴也说不清,也不可能跟他分辨的清楚。
“天昊!”恰巧这时张释来了,他身高马大冲入人群把天昊拉了出来,冲霍子谦大声吼道:“你们想干嘛?”
“咸吃萝卜淡操心,要不是看在张主任的面子,我今就废了你。”
“霍子谦,你试试?”张释也不甘示弱。
霍子谦用手指了指张释,又恨又无奈,“好,算你狠,咱们走着瞧。”然后对手下人一摆手说:“走!”
自打霍子谦高中毕业,被第三报考志愿的物资贸易学院录取上了三本线,他就更没有上进心了。尤其是在离开新华的那天,也就是予辉在秋老师办公室看到对面窗户有他和依宁身影的那天,霍子谦找依宁来是想让她帮忙找找在教委当秘书的表哥通融通融,上个一本大学。依宁很为难,因为她清楚这不是表哥能做到的事情,任凭霍子谦拉拽她的手央求,由于劲头过大甚至把依宁都拉到了怀里。也就是这个节点,被予辉看到了,但是依宁并没有看到对面楼办公室里的予辉,以至于依宁一直也纳不过来予辉为何冷淡她的这个闷。
在接着说霍子谦,依宁帮不上忙也没辙了,在家里的逼压下,本不想再上学的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去报了到。开学后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整天和同类在社会上混。
看客会问,他爷爷不是挺有道行的吗?听我慢慢道来。
宋校长被学生家长举报行贿受贿后,教委纪检委一直在调查,结果发现还牵涉到了霍子谦的爷爷。这老爷子退下来后也是没时闲,经常有人登门拜访,或者是人托人找上门,为孩子能上新华求他帮忙。于是,他就找到自己的学生宋校长,二人一拍即合,这就样,月月都有人进贡,年年都有不符合进重点学校条件的孩子以特长生待遇入学。由于特长生入学名额也不是无限制的,加之没能及时把好处费退还给人家,所以没能进来的学生家长就把宋校长给告了。
这不,上级决定宋校长停职审查,霍子谦的爷爷虽然退休了,也没有逃脱组织的约谈和追责。以前说过霍子谦要转学的消息也不是子虚乌有,加上这次报考大学,由于老爷子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对孙子的事也无能为力,更没人再敢跟他共事,以免引火烧身。
再说,天昊那天被张释解围,感激涕零,一路示好。并谦卑的让张释帮他分析戈瑶与方家哥俩是否还存有情感。张释是谁啊,他就擅长扫听和传播小道消息,而且还会加油添醋描绘的有声有色。在他嘴里基本没有好人,能看得上的人第一是他自己,第二还是他自己。但他又很聪明,贬低和编排人注意分寸,不会舌头底下压死人,会给你一条生路。好听点说,就是他说话比较婉转,能推能拉,自己总会保留一个回旋余地。不过,他这种油头滑脑、滑舌的人,有时真会把小心眼的人坑死。
“戈瑶嘛,比较单纯,她可不是方家兄弟的对手,尤其是予辉。”张释拿出军师的派头边走边说,“这两年来,我能看的出,只要他们哥俩其中一个主动出击,这傻丫头就是走到天边也都要跑回来。”
就是这句话让天昊恨透了我们哥俩,为了不失掉戈瑶,他暗自下决心和我们不再走的那么近。
我和苏美都很准时到达约定地点,她问我有什么要说的事这么急?我很神秘的和她讲了予辉日记的内容,并让她帮我猜测给予辉打电话的人可能是谁。不曾想,她听后嘲笑我神兮兮的样子纯属大惊下怪。但看到我一本正经的若有所思,就不好再继续讽刺我了,还正儿八经地建议我应该去寻找答案。
我和苏美边聊边走,磨蹭着时间,随便买了些零食和两瓶矿泉水就来到了大剧院。来的太早了,剧院空荡荡的,找好座位,把零食都交给苏美,我就去了洗手间。
俗话说得好,不巧不成书。进了洗手间正碰见天昊,我俩先是彼此一愣,后又同时发声:“来啦?”
原来,他陪张释买完灯具就分手了,直接来到大剧院等戈瑶。起先苏美和戈瑶姐俩是要一起来的,就是因为我要苏美提前约会,所以姐俩在家说好各自行动。天昊来早了,没想到我也来早了,于是我们俩出了洗手间就在剧院休息大厅坐了下来。
“没和戈瑶一起来?”我找话说。
“她说跟她姐姐一起来。”
我笑了,“苏美已经来了,在里面坐着呢,估计这时她都快把小零食吃光了。”
“噢,你们俩一起来的?”天昊有点惊奇,“那予辉呢?”他问。
“一会来。”我说。
“和依宁吗?”
我知道他是故意这么问,便随口答:“也许吧。”
“他们俩真是一对,都像个小大人似的。”
“你跟戈瑶也不错呀。”我这一句马上勾起了他的联想。
他好像吃了一坛子醋,酸的五官都走形了,便有意把遇见霍子谦和他说过的话如竹筒倒豆子一股脑全倒了出来。我猜到了他的意图,就是借霍子谦说的话给我听,好让我们哥俩远离戈瑶,别打扰他和戈瑶的关系。
最后,他不经意的说出了我要找的答案。张释的爸爸曾经给予辉打过电话,但是,天昊说张释不让告诉任何人。我明白这是我和天昊将要达成默契的交换条件,我让他放心。
“予凡!”是予辉喊我,“你可好,留个纸条就一人走了,”他在埋怨我。
“啊,我一人在家也没有意思,”
我并没有说与苏美提前约会的事。
“天昊,听贞贞说,张释今天给你解了围?”
消息真快啊,不愧是小广播,天昊心里暗骂张释,又怕张释把霍子谦说的那些王八话跟贞贞说,贞贞再跟予辉学舌,自己这脸还怎么面对他们。
其实张释并没有跟贞贞说那么详细,就想在贞贞面前显示自己,吹吹牛而已。此时,我也不想让大家因为戈瑶而伤了和气,也就不管予辉知道不知道,便和予辉说了谎,告诉他霍子谦胡编乱造挑唆我们大家不合。
予辉并非懂我和天昊心里的小九九,当然他的心思也不在这,他相信我说的,因为他对霍子谦的印象一直都不好,更何况还在误解依宁和他的关系。
音乐会气场振奋人心,观众们几乎站满了全场时间,伴随着强烈的摇滚节奏手舞足蹈,摇头晃脑,呐喊助威,此起彼伏,大家忘记了烦恼、忧愁、妒忌、……
散场了,分手了,我和予辉拥挤在回家的公交车上,在车厢里,我的脉搏随着车子的颠簸而起伏,仿佛还置身于无比震撼的现场。在我身边穿梭过往的乘客的眼神,让我觉得自己似乎是个火星人,因为我探测到了予辉秘密日记里那个打电话的神秘人物及其险恶用心。我深知予辉心里装着很多事情,他从来不跟我诉说,也许认为就是跟我说了也没有用,因为他弟弟予凡从小就是一个不爱动脑子的“无地悠”。但是,哥哥啊,你想错了,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也只有我最担心你,疼爱你。
爸妈可回来了,带来很多土特产,同时也带来了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二亮的检举信受到了中纪委的高度重视,责成省纪委调查,一竿子插到底,只要证据确凿,实事求是,无论牵扯到谁,一律问责,该处分的处分,该法办的法办。
爸爸提议我们一家去楼下的小土豆餐厅搓一顿,我和予辉当然举双手赞成,这半个多月除了在外吃板面、拉面,就是在家吃泡面,肚子里早就缺油水了。
饭桌上,妈妈畅想着酒店的未来,而爸爸却不以为然,他说既然离开了酒店就不打算再回去了,寒心了。最近有位报社的朋友被提升了总编,想聘请他以特约记者的身份,做中国饮食文化方面的栏目主持人,所以爸爸有意去接这个自由撰稿人的活。妈妈也没有反对,只是担心爬格子的活费脑子伤身体。
“我和予辉写的稿子能在报纸上发表吗?”我到是觉得有利可图,就问爸爸。
“当然可以,只要有水平,编辑部审核通过就没问题。”
得,看来还走不了后门,我和予辉相对着挤挤眼,吐了吐舌头。
你还别说,一个月后,我和予辉试着每人写了两首诗词,让爸爸帮忙递送到报社编辑部,竟审核通过并发表在副刊上。
予辉写的第一首词牌是《石州慢》(拙对蔡伯坚《石州慢》京洛三年)昭王沽吊,赤炼炉台,皫柔锦缎。几日悱恻柔肠,雪里闲画葫芦。金碧鬴扆,难映旧人欢愉,醽醁总尝醨酒味。风刀破厚甲,臲卼小襟衣。断鸢。山河葳蕤还在,伊人无去来回。一笔烟云,勾勒铜槊铁枪。阵前金鼓,三千狼虎将士,气吞十万里山河。朱台尘灰满,凯旋何处归?
第二首词牌是《天仙子》(拙对张先《天仙子》《水调》数声持酒听)杏花昔年应开早,帘外萦素便娟绕。人到伤处废良景。满月到,盏著少,弹破琵琶断鹊桥。蝜蝂怐愗笑天老,珠翠三千愁苦消。流苏飞火欃枪扫。东京照,麓水高,桅杆轻错影儿薄。
我写的第一首词牌是《生查子?晚生》(拙对朱淑真《生查子?元夕》去年元夜时)晚生牟月时,嵁岩生淑红。此物犹可笑,泛舟画珠容。霡霂琵琶洞,砊礚裂瑶琼。白眼浮屠马,故国遗梦中。
第二首词牌是《望海潮》(拙对邓千江《望海潮》云雷天堑)帐前血饮,断发劈冠,衔草轻锁扣链。灯缓路漫,砺磨栏杆,抱竹桓臂刀剑。鹡鸰战云端。落叶潇潇处,风屠龙潜。乱弹三百虬首,野寂罢苍天。漆樽、朱砂、新墨。穷伞遮晴日,钱塘花落。珠帘丝雨,柴瓷桃匣,重扳谢堂狮驼。擎宇筝声细。滉漾洞庭水,柔肠半声也多。
灯前只怕,停车汴梁风雨破。
有了第一次的喜悦就更加萌生了我和予辉写作的兴趣,我知道他在偷偷的写小说。
这天夜里我起来去卫生间,见予辉的房间的门槛边有一丝光亮,我以为他要么是复习高考试题,要么就是写小说呢,我悄悄推开门探进半个头,不想吓了他一跳,赶紧把日记本掖进被窝里。我已就进来了,干脆跃上他的床,一边问他藏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一边钻他的被窝。予辉没办法,只好连声说:“嘘……小点声,别闹,爸妈听见,都这么大了还没点正型。”
“那你告诉我,你有什么秘密?”我老实了下来。
“唉”,予辉挪了挪身子,让给我一半被子,说:“你看过我日记?”
“啊?”他怎么知道的?
“看就看了吧,又不是别人,”他不等我回答就又接着说:“从某种意义上说,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咱俩比别人都多一条命。”
“哥,你别吓唬人,说这干嘛?”我有点发毛。
“我日记本上有记号,只要有人动,就会知道,傻瓜!”他是在缓解气氛。
“哦,我以后保证不偷看了,我知道这是很不道德的。”
“我说啦没事的,你我就是一个人。”
“那好,你告诉我,日记里张主任给你打电话后,你为什么那么悲观?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我有点得寸进尺,但我确实想揭开这个藏在心里的迷。
“什么张主任?”予辉一愣:“日记里没有这段呀?”
“他给你打过没打过电话?”
“打过,但日记里打电话的人不是他,”他笑的很认真。
“那是谁?”我步步紧逼。
“你呀,小聪明,”他把日记本从被窝里拿出来向我摇晃了下说:“我跟你说吧,是依宁的表哥。”
啊?差胡了。我心里暗骂自己向来做事都是毛毛躁躁不稳重,好在予辉从来不跟我计较。这时的我乖巧地像个懒猫,静静地等待予辉给我讲述他的心事。
那天,依宁来我家,也是我们搬来后第一次来我家,她问过秋老师才知道我们住的大概方位。也正好让我发现,至于那个像极了的田柔,又是因为我粗心大意看错人了,原来是依宁向一位等出租车的妇女问路。
依宁找到我家的目的就是想再好好看看予辉,因为有一肚子话要当面说。半年多了,她不知道予辉为什么对她冷淡,大家见面时为啥有意回避。现在自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以后,也许就没有见面的机会了,但是,当见到予辉时,千言万语变成了几句再简单不过的问候语。
“最近你还好吧?”、“听说你准备报考美术学院?”、“……”
当她看到写字台上的多拉A梦娃娃身上刻写着“田芳芳”,不由得睁大眼睛,把半握着的双手放到了嘴边,那诧异的表情足足停顿了10秒。
“这娃娃怎么会在你这?以前在你家怎没见过?”
“噢,以前我一直放在柜子里,”接着予辉不好意思的说出这个娃娃来历。
依宁听后“扑哧”笑了起来,“错拿了别人的娃娃也不还给人家。”
“嗯?”予辉那次得了这个数学比赛第二名,错拿了奖品塑料娃娃近十年了,从来也没想过还回去,至于奖品上写谁的名字对他来说无所谓。
“我到是有一个‘方予辉’娃娃,也没打算还回去。”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娃娃“是这个吗?”她调皮的看着予辉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你,霍子谦以前总是上我家来玩,也看见过你的娃娃,所以他早就知道你的名字。”
怪不得我第一次见到霍子谦时,他就提到过方予辉的名字呢。
原来如此,予辉这才恍然大悟,依宁就是那个获得第一名的“田芳芳”。那她现在怎么叫依宁不叫田芳芳呢?
别急,缘由还得听予辉慢慢道来,依宁的父亲是满族人,清朝末期,父亲的爷爷曾在山西右玉县境的杀虎口做镇守武官,要是按清朝八旗子弟排位,应该是正红旗。
解放战争时期,依宁的爷爷和姥爷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的同班战友。后来又一同随部队在改编的公安南下工作队中担任正负股长,主要任务是到江西武昌剿匪。在一次捉拿匪首“熊和尚”时,爷爷重伤,是姥爷把他给背下山的。至此,二人结下了生死之交,后来还成了亲家。
在依宁出生的第二年,她父亲在一次山洪爆发抢险时,为救百姓牺牲了,**追认为烈士。从此,依宁跟妈妈相依为命,并随了妈妈的姓,起名田芳芳。但在亲眷和长辈的朋友圈里仍然改不了叫她起初的名字――依宁。
看官会问,这跟拿错娃娃有什么关联吗?猜对了,还真就是有关系。
那次,依宁得了数学比赛第一名,和获得前六名奖的小选手并排站在主席台上,颁奖的领导并非知道奖品娃娃背后刻有比赛选手的名字,所以,按名字颁发获奖证书后,顺手在领奖桌上拿了一个塑料娃娃给了依宁,而这只娃娃的背后则刻着“方予辉”的名字。恰巧给予辉颁奖的领导照方抓药,随便抓了一个刻有“田芳芳”名字的娃娃塞给了予辉。音乐声起,锣鼓喧天,银光闪闪,皆大欢喜。
我讲的这么绕腾,看客你要是不明白,那也没办法了,谁让这阴错阳差的事情发生在有缘分的两个冤家身上了呢。要是明白了,继续往下看。
“我过些天就走了。”两个人还沉浸在回忆、激动和兴奋当中时,依宁突然冒出了今天来想要说的话。予辉下意识“啊”了一声,问:“去哪?为什么?”
“嗯,去日本。”
“留学吗?”
“嗯,就算是吧。”
予辉沉思不语。
“那好吧,我回家了,提前祝你高考成功!”依宁话音未落起身就走。
予辉来不及送出门,依宁已经消失在夜幕之中。
后来隔了几日,予辉接到一个男人的电话,也是我最关心的神秘来电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依宁的表哥。他在电话里郑重其事的跟予辉说:“你喜欢依宁?”
“啊?嗯。”予辉不知所措。
“不用紧张,”对方接着说:“我常听她说你,看的出她对你极有好感。不过……”
予辉刚有点踏实下来的心又悬了起来,不敢走半点神,认真听着对方说话。“她让我给你打电话就是因为从她嘴里说不出口,不想看到你难受的样子,怕你接受不了。”
“表哥,你说吧,我能承受。”予辉鼓足勇气说道。
“好,这才像个男人,”对方是在鼓励予辉听下去,“她要出国了。”
“嗯,她跟我说过是去日本留学。”
“你说的是,也不全是,她主要是去治病。”
“治病?”予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吃惊的问:“她怎么了?”
“她有先天性心脏病,正因为有病才辍学一年,后来转到新华重读高一。”
原来是这样,予辉忙问:“这病严重吗?”
“这个问题问的很傻,”对方不像是嘲笑,“这么说你就明白了,目前咱们国家暂时还治愈不了这种疾病,日本的医疗技术更先进些,但治愈率也不是很高。”
予辉顿时从前心凉到了后心,他握着电话筒,却再也听不清对方说什么……
事情原本就是这样,予辉把前前后后的经过跟我叙述了一遍,我的心都像碎了一样,看着予辉,仿佛他一下子憔悴了很多,在我心里一直很成熟稳重的他,一下子变成了无助的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倒在了我的怀里,我感觉他那呆滞的眼里是潮湿的……
此时的我没有语言互动,只有和哥哥使用的一颗心在上下跳动,像妈妈一样抚摸着他的头,像爸爸一样注视着他。
予辉予凡其实就是正反、左右、前后、上下交合在一起的同一个人,我想。
天亮了,我和予辉丝毫没有困意,但在爸妈的眼里,却是无精打采。予辉象征性的吃过早点,冲着还在吞噬别人食物的我低语:“今天能找到那个算卦的老头吗?”
“那个老头来无踪去无影,难说。”我把最后一个包子塞进嘴里。
“想想办法,无论如何我要见到他。”予辉像是乞求,又像是命令,我不好再回绝,“好吧,我努力。”于是,我们哥俩告别爸妈去学校了。
简单截说,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的智商偶尔还算不上最低。放学后,通过白给我泡面的那个老板,知道了他那天自言自语说的那个跟他打赌的老头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在他的指点下,我们找到了那个算卦老头。这老头一见是我,便喜笑颜开,“怎么?给我送钱来了?”
我心想,这老头算卦灵不灵搁一边,见钱眼开到是真的。唉,谁让咱是来求人的呢,不跟他计较,“老爷爷,这是我哥,他……”
没等我说完,他就一捋胡子笑呵呵的说:“还用你介绍吗?一看就知道,你们俩就是一个人!”
什么意思?他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我真有点腻味他,要不是为了予辉,才懒得搭理他呢。“爷爷您好!”予辉走近算卦老头很客气的打招呼。
“嗯,比你弟弟懂礼貌。”然后,他仔细端详着予辉问:“小伙子你想解什么魔道?”
于是,予辉把依宁的病情说了一遍,问能治愈好吗?
老头眉头一皱像是若有所思,拇指点豆似能掐会算,我心里好笑又不能砸场,偷偷看了看予辉,他到是一副上课听讲的认真劲。
“四画一个方子,八画一个依字,只要你们俩心心相印那就是个天地人和四平八稳。假如,单一一个‘方’的话,就没解了。灾星首起天枢,过了冬至,如繁花绚玮遇上冰风连绵,是个命冲。凡事不可回头看,一切旧的事物要当作过眼云烟,不可眷恋。”
“我的理解就是,只要予辉不放弃依宁,就能给她力量。假如依宁不管是什么理由舍弃予辉,那就要看她的造化了,是这样吗?”我迫不及待要解开这个迷。
“天机不可泄,话说的够透彻了,自己去悟吧。”我知道他是在卖关子,丢给他十块钱,拉着还在发愣的予辉走了。
不知予辉悟没悟出道来,反正算卦之后,他做什么事都显得那么坚定不移,说出的话也越来越铿锵有力,这到是让我最欣慰的。
腊月里的一天清早,天刚蒙蒙亮,但周围的一切却被满眼的积雪映成了暗银色。这天是依宁离开的日子,我们一行人去送她,这不是我第一次到飞机场,但送人是第一次。
机场大厅内,匆匆而过的人们,或许他们都有自己的方向,匆匆起飞,匆匆下降,匆匆忙忙带走别人的故事,留下自己的回忆。在这钢铁洪流里,上演着一次又一次的离别与重逢。
机场,是一个有关离别和希望的地方,它充满了眼泪、悲伤和不安,是害怕离别的人最不想去的地方。
依宁和妈妈在她表哥的陪同下,进入了机场大厅,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同学、朋友一拥而上,犹如热血沸腾的粉丝见到了心中崇拜的明星。依宁的表哥和我们大多数人都见过面的,相互点头示意。依宁微笑着,挨个给妈妈介绍。
人们的喧哗声和行李箱拖拉的响声汇成的纷嘈杂音,吞没了所有的惆怅。贞贞的眼睛里始终噙着泪水,弄得大伙眼眶也都是湿润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张释走过去,攥着纸巾在一旁伺候着。我平静的看着这一切,在这样一个离别的时刻,不会感觉到奇怪。我担心予辉,千万别受她的影响,也弄得鼻涕眼泪的。我保持在予辉的左右,可以随时提醒和遮掩,而予辉尽可量保持一贯沉稳而又潇洒的风度,他看着大家对依宁恋恋不舍的场景,自己却不近她半步。我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示意让他走近依宁,与她说几句离别的悄悄话,可是他就像个木头戳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凝望着她,任其与每个送别的男女同学和朋友告别拥抱。
这时,只见霍子谦独自从机场大厅门口风风火火赶来,两眼迅速搜索到我们这群人,便直径跑向依宁。
“你到了别忘了给我来个信,”他很坦率,没有半句寒暄。
“知道了,我真心希望你改改过去的毛病,好好的把大学上下来,”依宁还是像大人一样,带有教育的口吻叮嘱霍子谦。
在许多人眼里,霍子谦就是个混混、渣子、痞子和不可救药的坏孩子,所以,见他来了就都躲着他,或者在一旁用厌恶的目光斜视他。而当他面对依宁时,却又能看到他温顺的一面,甚至,表露出可怜的样子。依宁主动拥抱了他一下,瞬间看到了予辉,她甩开霍子谦,跨步进前,眼圈顷刻间更加润红,好像有满腹的话不知从何说起。此时无声胜有声,我推了予辉一把,成就了他们俩在众目睽睽之下的一个深情相拥。
我不知道离别的滋味是这样凄凉,我不知道说声再见要这么坚强。
这么感动人的情景,怎能不让苏美、贞贞、戈瑶这些女生们落泪。而张释、天昊、戴俊臣、尚文浩等人笑得又是那么的灿烂。
一个人的离开伴随着两个人的思念,远行的游子带着牵挂。背着行囊驶向远方,离别,一个时尚的代名词,离别,一条难舍的分割线。让多少相爱的伉俪不得不把思念用无线的方式传递,也不得不面对现实成为爱情的佐证。
正像秋老师给我们讲她曾写过的一篇作文节选:人与人之间的相遇就像是流星,瞬间迸发出令人羡慕的火花,却注定只是匆匆而过。有些人,相识一阵子,却记在了心里的最深处,一生中都会错遇很多人和事,有些缘分注定会失去,有些缘分注定不会有好的结果,风雨漂浮,从起点到接触再见,拥有的只是一句各自安好。辗转来回,只希望彼此春风满怀,醉和吟念,天涯海角,虚寒报以微笑,时刻心心相映;只希望彼此一生安然,茫茫千里,感应挂牵,即使山高路远,也能感应相知。
霍子谦过来用双手同时拍了拍予辉和依宁的肩膀,然后,不忘跟依宁的妈妈和表哥很有礼貌的打了个招呼。随后,甩了一下轻逸的长发,消失在人海之中。
这使我想起了柳永在《雨霖铃》中的诗句: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晚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后来,在我的日记本里载入了这一天的感叹、感慨、感动、感触和感受:
离别,携带着思念,携带着希望,携带着情感,分别时挥舞着的手是那么的美丽,分别时坠落的泪珠是那么的晶莹,也许,次次伤感的离别,也是一种独特的美。咽不尽泪痕斑,看不尽眉峰蹙,道不尽柔肠结,诉不尽离恨苦。观不尽星河转,数不尽千帆舞,叹不尽朱颜凋,悲不尽霜鬓素。觅不尽孤鸿影,寻不尽迷情渡,登不尽明月台,望不尽天涯路。
当然,这是后话。
那时,我是最有好奇心的,也是最不靠谱的,在大家都关注予辉和依宁的时候,我却东张西望,看着南来北往的旅客。这时,我发现通往二楼大厅的扶梯上,有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尤其是在颈上的那条清白色短巾扮着一个身型倩俏的少女,随着电梯飘逸的缓缓而降,是程莹吗?是她,就是她,程莹……?(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