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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八章 抉择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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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遍,何部长听后,垂头丧气地说:“也只好这样了。”

    正说话当中,蒋总统身披黑斗篷,满脸通红、疲态毕露地走进会议室,连连点头说:“好,好,就开会。”

    先由作战厅郭厅长在“敌我态势图”前报告作战计划。他说:“目前,G军南北两面是坚固纵深的工事,我徐蚌蚌各兵团攻击进展迟缓。如继续攻击的话,旷日持久,只能白白增加伤亡,不可能达到与黄威兵团会师的目的。因此,建议徐州主力经双沟、五河与李延年兵团会师,然后西进,以解黄兵团之围。”接着,他又滔滔不绝地讲了一通实施这一方案的理由。

    杜光亭感到此方案狗屁不通,忍不住大声问郭厅长:“在这河流错综的湖沼地带,大兵团如何运动,你考虑没有?”

    郭厅长被问得哑口无言,会场一时议论纷纷。经过一阵乱嚷之后,会场复静了下来,蒋总统仍显得很不耐烦。

    顾墨三见状,走到蒋总统身边低声说:“光亭想和总统到小会议室谈谈。”

    蒋总统很想听听这位爱将有何高见,马上起身往小会议室走去。顾墨三、杜光亭跟着走了进去,留下其他人大眼瞪小眼,乱糟糟议论开了。

    几个人走进小会议室坐下,杜光亭先谈了一番军队生死存亡之道,接着讲了与顾墨三商量过的撤退方案。

    蒋总统听了杜光亭的分析,觉得十分合理,当即表示同意。随后,几个人又来到大会议室,蒋总统提出杜光亭的计划,征求大家的意见后,徐州方面的**主力部队撤出徐州的大计就这样定了下来。

    同一天,杜光亭在会议结束以后,避开所有人,单独向蒋总统谈了撤退路线以后,立即飞返徐州。

    等杜光亭返回徐州,蒋总统又忙于蚌埠方面的布置。11月30日,蒋总统派到海州去的特派战场视察员李以助刚回到南京,军务局长俞济时便对他说:“你另有任务,总统要你继续到蚌埠前线去视察,带总统亲笔信两封,分给刘、李两司令官,叫他们尽力解围。你好好地监视,他们是怎样打法?奉行命令的情况如何?对刘兵团的行动要特别注意,有事来不及请示,即和李吉甫(即李延年)商量,同时也要使刘经公知道,然后补报。”

    于是,李以助12月3日早上即带了两个卫士和一个译电员,由南京到了蚌埠。这两个卫士,都是奉化人,是从蒋总统的警卫员中挑出来的,名义上是保卫李以助,实际上是监视其行动的。李以助和蒋总统直通电的密码本,则掌握在译电员的手里,蒋总统有什么来电,非经过这个译电员,李以助则无法知之。蒋总统的这套战场视察制度,是在孟良崮惨败、整编74师张师长战死之后建立起来的。蒋总统对下级重重的监视制度,你替他卖命,他却不一定相信你。尤其是在冯治安部在徐州以北起义后,他对刘汝明更不放心,而所有的杂牌部队的将领,因为蒋总统对冯治安,十天之内换了两副面孔,也无不心寒。刘经扶、杜光亭带着撤退计划回到徐州后,他那个计划,连作战厅的郭厅长事先也不知道,但是,让杜光亭没有想到的事却发生了。就在他离开南京的当天,这个他极力保守的所谓“军事机密”便已泄漏出去了。杜光亭刚回到徐州,在徐州的**方面政治、经济及党务机关的负责人,都前来要求让他们先行撤退。这说明,南京会议的决定已有人通知他们了。一时之间,徐州机场弄得拥挤不堪。在徐州的**各部买绳子扁担,征用车辆,都在未雨绸缪。

    杜光亭命令警备司令谭辅烈率员立即查封徐州市公私银行。不久,谭辅烈无精打采地回来说:“完了,人家早他**溜啦!”杜光亭急问:“怎么回事?”谭辅烈说:“你在飞回徐州的途中,南京的电话就打到了徐州各家银行,刚才我带着大队人马连走几家,都是凤去楼空,不但现金运走了,连职员、家眷、细软都已不知去向。”杜光亭听罢大怒,拍案大吼:“老头子,钱就是命,连泄露军情都不顾,叫我打什么仗!”杜光亭命令国防部保密局徐州爆破队长张亦东,在撤离徐州之前,把火车站炸了。张亦东面善心狠,和GcD作对,搞起破坏来屡屡得手。他带人将美国进口的软性炸药,像泥一样糊在火车头上,轰隆隆一声声爆炸,震得房倒屋塌。一辆辆火车顿时支离破碎。这些宝贵的交通工具,就这样被国防部保密局摧毁了。

    虽然张亦东任务完成得相当“出色”,还是挨了杜光亭的训斥。杜光亭命令等大部队离开徐州后再点火,可张亦东竟提前了半天,这一爆响,整个徐州为之一震,把人的耳门震得发麻,好长时间嗡嗡直叫,吓得军民满街乱窜,搅成了一锅粥。

    华野的粟代司令员在徐州东南30里以外的津浦路东侧时村的华野司令部里听到了巨大的轰鸣声,觉得这声音有些怪异,但一时难以断定声源在哪里。

    晚上,杜光亭召集邱、李、孙三位兵团司令官开会部署,决定立即按照蒋总统的意图采取行动,指挥徐州部队撤退。30日晚,**部队开始撤离徐州,在此之前要发动全面攻击迷惑解放军,撤退路线为西出徐州,经萧县向西南,第一步到达永城,第二步到达蒙城、涡阳、阜阳间地区,以淮河为依托,再向解放军进攻,撤退采取所谓“滚式战术”,逐次掩护退却。

    11月30日,**开始准备从徐州西撤,杜光亭施声东击西计,一次又一次命令徐州东南方的邱兵团、孙兵团,在西起四堡、东迄水口、东西20里宽的正面,集中5个军,全面展开强攻。于是,徐南战场战斗格外激烈。**12军连克四堡、燕桥、潘家庄;72军攻下后古堆,南下直掠小高庄、杨庄、牌坊;70军从柳集发起攻击,连占后铁营、官庄、刘庄、韩庄;更凶猛的是74军,沿番塘至褚兰公路,连克谢庄、宝光寺、褚兰,飞机、坦克、大炮造成的滚滚战云,隆隆南下。

    华野将士的阻击异常艰苦。他们与对手逐村争夺,反复冲击,几乎每一个阵地都展开了肉搏战,致使对手的飞机、大炮无法轰击前沿,只能在二线消耗弹>

    当粟代司令员正为一线吃紧调整部署,邱雨庵为伤亡惨重大发雷霆的时候,狡猾的杜光亭坐着何部长送给他的汽车,下达了命令:“撤!”杜光亭有从葫芦岛撤退的经验,直到徐州空巷之后,粟代司令员才从各个渠道得到确凿情报。

    12月1日晚10时,解放军渤海纵队奉命进入徐州,古老的徐州满街龌龊之至,北风起处,被遗弃的杂物满城飞舞。被战争和苛政折磨得死去活来的穷苦市民拥挤在街道两旁,瞪大眼睛打量井然有序地开进来的解放军队伍。**3个兵团21个师30万部队混杂着从徐州逃出的商人、地主、职员、军官眷属,甚至还有和尚、道士、妓

    女,约40万人拥挤在宽5米的肖(县)永(城)公路两侧,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似漏网之鱼,人喊马嘶,卷起屏

    天盖地的尘雾。人流所过,留下了一条宽宽的沙河滩般的黄尘大道,遗落的破烂什物、被汽车压断腿的伤兵、被坦克碾碎的尸体零零落落撒在路上。

    徐州的**在撤退中出现了异常混乱现象。大部分军官把撤退当成了逃跑。第团所有军官,人人都准备了士兵服;“剿总”军官教导队13个大队只集合了5个大队就开走了;“剿总”直属军官收容队和第8军留守处竟没有接到撤退通知;在肖县、毛庄则遗落了几百位军官太太。至于遗落在村头、路旁的汽车、武器装备更是不计其数,东关里两门崭新的大炮套着新炮衣弃在屋檐下,被视为累赘,谁都不愿带走,41军122师山炮营12门山炮出城不久就丢了9门;两辆坦克被遗弃在城外公路上,其中一辆连电门都顾不上关闭,马达突突地响着。

    “毒不过蛇蝎,恶不过逃兵”。邱雨庵下属的第五军原本还算是个像样的部队,作为**的五大主力之一,军纪相对还算严厉,可他们在经过肖县时,在军长熊笑三的默许下,抢走了300余名年轻妇女。大军所过,村村年轻妇女遭到**,上吊投井者,惨不忍睹。兵士一路撤退,一路奸杀掳掠。

    粟代司令员在11月30日得到杜光亭将放弃徐州的情报,便向部队发出了动员令。12月1日,粟代司令员急电命令豫皖苏地方部队控制涡河、沙河渡口,迟滞对手;电报中央军委和刘、陈、邓首长,希望在南线支援中野围歼黄威兵团的第13纵队归还建制,从南线北上堵击;并用电报、电话、骑兵各种通讯手段通知各纵队,火速全线追击。30万华野将士开始了规模宏大的追击。

    双方六七十万大军在徐西广袤的黄淮平原上卷起无边无际的烟尘,中间是灰色的,两侧靠后是土黄色的。这构成古今中外战争史上波澜壮阔的奇观。12月2日下午,国民政府国防部新闻局局长邓文仪乘飞机来到徐淮上空,他看到这巨大的流动的烟尘,吃惊得瞠目结舌,恐怖得毛骨悚然。他投下蒋总统告杜光亭的亲笔信,便匆匆飞返南京。

    追击杜光亭集团的数十万华野将士在宽正面100余里的淮北平原向西席卷。总前委和华野命令各纵队,不仅要进行平行追击。还要实行超越追击,拦住对手的头。渤海纵队进入徐州后,留一个师控制徐州市区,主力向肖县跟踪追击;第3、第8、第9纵队、鲁中南纵队由城阳地区直插祖老楼,截歼逃敌;第1、第4、第12纵队从徐南转向西北,尾敌侧击追歼,第10纵队沿宿永公路急进;苏北兵团之第2纵队经宿县向永城前进;第11纵沿固涡公路急进;冀鲁豫两个独立旅及两广纵队控制原阵地待命出发。追击部队不顾过军空军昼夜阻拦,向徐州西南方向漫山遍野地追去,将士们废寝忘食,辎重、骡马丢在后头。炮兵扛着大炮紧跟步兵,公路两侧留下无数路标,已无法辨认是哪一纵队,但所有箭头均指向西方。各纵队指挥员如是下达命令:

    路标就是路线!

    枪声就是目标!

    追击就是胜利!

    解放军华野第9纵队76团是南路先锋,抄小路急进,不料在夜间竟追上残留的**第77军。他们听到前面有喘息声和瓷缸、铁锹、手榴弹碰击声。部队的行进速度便慢下来。营长刘绍毅有些火了:“怎么搞的?前面3营出什么事啦!”他跑到前面找3营长老阎。老阎手一指:“前面来了一支部队,我们挤在一起,老走不动。”刘绍毅见插过来的这支部队都背着大包小包,压得东倒西歪,觉得不对。便往前走了两步,仔细一着,圆圆的帽徽上全是青天白日!他忙往后传:“准备战斗!”77军副军长许长林骑在马上,眼睛涩涩的有些睡意,只听一声大喝:“站住!缴枪不杀!”他的枣红马惊得猛直立,差点没把他摔下来。他勒住缰绳,气恼地道:“你们是哪一部分的?还不赶紧

    前进,在这儿穷嚷什么!”解放军班长詹美玉道:“喂,快下来!”许长林大怒:“混蛋!你晓得我是谁?”“晓得,你是老子的俘虏。”詹美玉上前一步,抓住许长林的腿,往下使劲一拖:“你给我滚下来!”许长林不明不白地当了俘虏。杜光亭集团经过2昼夜的强行军,12月2日晚部队已到达远离徐州100余里的李石林、孟集一带。由于部队建制混乱,又有空军通知说发现大部队解放军由濉溪口南北向永城前进,杜光亭考虑夜行军会导致**部队与解放军混乱穿插,于是决定休息一夜,次日再向永城进发。

    次日拂晓,杜光亭用过早餐,正准备登车启程,秘书送来邓文仪空投的蒋总统手谕:据空军报告,濉溪口之敌大部向永城流窜,弟部本日仍向永城前进,如此行动,坐视黄兵团被消灭,我们将要亡国亡种,望弟迅速令各兵团停止向永城前进,转向濉溪口攻击前进,协同由蚌埠北进之李延年兵团南北夹攻,以解放黄威兵团之围。

    杜光亭看罢,心想:原先讲好了的,打就不走,走就不打,现在已放弃徐州坚城,半路与敌纠缠,必致全军覆灭!老头子怎么又变卦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别管他,向永城前进!但他又转念一想:如按原计划撤到淮河,再向解放军攻击,果能解黄威之围,尚可将功补过;若沿途遭解放军截击,损失重大,又不能解黄威之围,老头子势必将整个失败的责任归罪于我,弄不好要受到军法裁判。战亦死,不战亦死,如之奈何?晚上他又接到国防部正式命令,其要旨是:据空军侦察,滩溪口、子庄一带西窜之G军不足4万,贵部应迅速决心于两三日内解决滩溪口、子庄一带之G军,此为对G军各个击破之惟一良机。如再迟延,则各方面之G军必又云集于贵部周围,又处于被动矣,此机万不可失。万勿再向永城前进迂回避战。他思之良久,命各兵团停止前进,召兵团司令官前来共商决策。

    杜光亭见此,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老头子改变决心是在怀疑我“迂回避战”啊!蒋总统对谁也信不过,加上国防部作战厅的郭小鬼(郭厅长的绰号,原因是郭厅长的身材不高,为人又比较精明)这些人捣鬼,真是有口难辩。罢了,罢了,反正江山是蒋某人的,一切由他去吧!我只能拼此一条老命而已。众人看过蒋总统手谕,脸色黯然,默不作声。

    杜光亭道:“如果依原计划行动,到达目的地绝无问题;如果照此命令打,未见得有把握。”邱雨庵颇不以为然,道:“可以照命令从濉溪口打下去。”他见杜光亭忧虑重重,犹豫不决,将桌子一拍,信誓旦旦地说:“总座,照命令打吧!今晚调整部署,从明天起,我的兵团担任攻击,第十三、十六兵团在东、西、北三面掩护!”于是做出决定:三面掩护,一面攻击,逐次跃进,能攻即攻,不攻即守。同时电报蒋总统,请求“加强李延年兵团向北采取积极行动,并饬黄威不断转取攻势,请饬空军积极助战,并空投粮弹”。

    杜光亭猜得很对,他接到的这个命令,其始作俑者,就是国防部作战厅的郭厅长,也就是那个因为生活作风朴素,而被他怀疑是有红色间谍嫌疑的人。正是郭厅长在蒋总统面前的不断进言,使得蒋总统放弃了原定的经过永城向南撤退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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