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众人出发前依次来看望了病中的苗小小。昨天的姜枣茶显然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何在一早喂她喝了中药,此刻正昏昏沉沉的睡着。洪四爷颇为担心,他从没见苗小小病的这么重过。小丫头一直皮实的很。何在倒似乎不以为意,不断催促着众人去展开各自的调查。洪四爷这才三步一回头的带着D4离开了套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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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报Jesus的是一对兄弟,就住在中华街上。在D4卓越的侦查能力下,洪四爷毫不费力就找到了他们。塔依尔老爷为他们开设了一个雅间,泡了壶安吉白茶。洪四爷谨记何在的嘱咐: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实际上洪四爷看到这两人的时候,倒是差点被惊着。两人虽说是兄弟,看起来却全然不像。一个胖的像猪,一个瘦的像猴。像猪的叫侯德彪,一米五的身高,乍一看就是个椭圆形的陀螺。像猴的叫侯德贵,一米九的个头,佝偻着身子,像个大青虾。兄弟俩是四川人,看起来年近四十,一身的江湖习气。
更有意思的是,这两人都是与何在一行人同时来到黄金城的。和他们一起的还有个同伴,但是在进入黄金城之后就分道扬镳了。
侯德彪这会儿摆弄着手上一枚粗大的金戒指,小眼睛里放着贼光:“大爷,非亲非故,你没来头的摆龙门阵,是为的啥子哟?”
洪四爷走南闯北几十年,对各地方言多少有些了解,一拱手:“没有啥别的意思,大伙儿都是一道儿来的,额寻思着多个朋友,多个照应嘛。”
侯德彪嘿嘿一笑:“我弟兄两个浊的很,但也不是憨包。来到这个地界两个多月咯,大爷今天才来交朋友,是不是有些个扯把子哟?”
洪四爷端茶微笑:“交朋友不分先后,额交了半辈子的朋友了。也没有说后交的朋友就不是朋友了嘛……”
洪四爷话音未落,一旁的侯德贵把茶碗重重往桌上一放:“啥子破茶嘛!淡瓦瓦的!喝的老子火熛熛!”
如果不是何在嘱咐过,洪四爷这会儿已经开骂了。近几十年来,还没人敢当面对他这么放肆。洪四爷强忍了火气,刚要张口,一边的D4站起身来。他一抄手拿过侯德贵面前的茶碗,面无表情:“既然不顺口,那就换一杯吧。”说着手上用力,一个钧窑瓷胎茶碗硬生生被他捏的粉碎。D4把碎瓷片往地上一抛:“不知道二位,想喝点什么?”
侯德彪不由一怔,D4这手硬功夫江湖上可不多见。他斜眼看了看D4:“这位兄弟,手上功夫巴实的很。浪个意思嘛?”
洪四爷笑着:“没有啥意思,我这个弟兄手上一直没有轻重,让两位朋友见笑了。”洪四爷没等两人反应,冲雅间外叫道:“那个……塔依尔老爷!帮额们换两壶味道重的茶叶!最好是苦丁茶!哎……越苦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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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王赟明老师这种大半辈子和考古打交道的老教授而言,黄金城里的历史文化,简直就是个宝库。这个宝库将古今中外的各地文化包罗万象,用近千年的时间混合交融,视空间和时间的鸿沟于无物。让这位铄古切今的专家,摒弃了世界隔阂,在人类数十万年的文明史当中,窥见了无数种闻所未闻的可能性。当两种截然不同的地域文明被放置到一个狭小空间内的时候,你才会发现此两者居然具备了如此巧合的共性。而无数次被证实的发明,也曾在不同的时代中,被不同领域的人们所发现。所谓的首次发明,只是个名誉称谓。它对于带来称谓的名字而言,毫无意义。
王老师进入黄金城两周后,深刻的体会到,人们自以为广博的同时,恰恰是无知和狭隘的开始。如果能够出去,这短短两个多月的经历,已经抵得上他三十多年的考古生涯所得。现阶段,王老师带着Carla主要以学习玉镯上古怪的文字为主,同时记录下黄金城里一切关于人类文明的标示。
玉镯文字初识非常的困难,其语法和编写形态明显有异于人类文字史上的通用规律。并且黄金城里的居民也没有人懂得如何发音,对学习带来了不小的阻力。但王老师几十年对于世界文字发展史的研究并非泛泛,很快就基本弄清了玉镯文字特立独行的规则。并且在他的教授下,Carla也能渐渐识别这种古怪的文字了。
文字并非由单方向往其对立方阅读,而是以段落或语句的中心点为起始点,呈圆形向周围区域同步解读。越短小的语句越难以释义,反倒是长篇段落更加容易理解。一个词组和周围的四至六个词组相互关联,形成不同的释义。要解读这些释义在段落中的意义,还需要根据其前后左右更加遥远的词组来进行勾连。没有主谓宾语,任何词句的独立存在都和其在段落中的意思大相径庭。一般常规性左右或上下的线性阅读习惯,和其完全不同。
而这种文字有意思的地方就在于,当你习惯了它的阅读方式,其阅读速度会比人类的常规性阅读提升八至十倍以上。并且信息量越大,阅读的速度会越快。当你阅读完整篇文章后,只要记下圆心的核心字符,整篇文字就立即印在脑海中了。因为字符间彼此的勾连是和文字释义密切相关的。记住了全文大意和核心字符,就等于背下了全文。如果能普及这种文字,那么对于速记大量的文本信息,将会是一场革命性的飞跃。
然而,王老师深知,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让人们彻底改变自己大脑中的思维习惯,就好像让他们用耳朵喝水一样困难。恐怕只有极少数人,才能通过后天的研究,习得这种古怪的文字。
黄金城里认识玉镯文字的居民,凤毛麟角。王老师带着Carla对他们一一进行了走访,多数人都回忆不起自己学习的过程。似乎是进入了黄金城之后,自然就能看懂。在黄金城早期社会中,居民间的语言彼此不通。都是通过手绘这种文字来进行交流。之后慢慢涌入的居民增多,语言体系形成了较大的分支。并且有大量的时间供他们进行相互的语言学习,玉镯文字才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而至今还保有的一些手绘信件,则为王老师和Carla提供了非常可贵的学习材料。
此刻,王老师正用相机拍摄北欧区东部的一处民居,民居的侧门上浮雕着一个兽首纹样。他刚举起相机,一个胖硕的身影闯进了他的镜头。王老师还没看清来人的长相,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北京腔就传入耳朵:“哟,老先生面熟啊。您也遛弯儿呐?”
王老师放下相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眼前站着个戴眼镜的胖子,看上去三十六七岁,面白无须,短发微秃,发际线接近后脑。他扬着眉毛,满脸喜庆。接近一米八的个头,穿着一身四六不搭的棕色唐装。手里攒着两个核桃,踢着双板儿拖,笑容满面的看着自己。王老师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北京天桥胡同。他定睛看了看来人,认出这就是两个月以前初来黄金城的时候,坐在自己身边的胖子。王老师微笑:“你是……火车上见过的吧?”
胖子乐呵呵的:“老爷子记性真不错!看您这打扮儿,准是大学教授吧?”
王老师微笑:“教过几年书。你不会是刚巧和我们,一道儿来的黄金城吧?”
“得嘞!那还能有错儿吗?火车站不是都倒闭了嘛?谁还进得来?”
王老师乐:“那个啊,不是倒闭。只不过啊,是暂时封闭了。”
“这么说也行。全世界哪儿都有烂尾工程,进来时候我就瞧着隧道没修好。肯定也是修一半儿没钱了赶出来的。您说呢?”
王老师猜不透眼前这胖子是真傻还是装傻,要说来黄金城也有两个月了,不至于对情况还一无所知到这个地步。
胖子还是乐呵呵的:“老爷子怎么称呼?咱们这是第二回见面,也算是他乡遇故知,久旱逢甘霖。我请您搓一顿去?城东头的涮羊肉地道!”
王老师啼笑皆非:“据我所知啊,黄金城里吃饭是不用付钱的。”
胖子一脸门儿清的表情:“就这种世界村,我来的多了!消费的时候全挂单,走的时候才要您结账呢!所以您看,没人敢走。谁付得起钱呐?”
王老师哭笑不得,正不知道怎么打发胖子,Carla从小巷里拐了出来,她在追悼仪式结束后回了一趟荣晖轩:“王老师,何在让我来找您……这位是?”
王老师苦笑:“这位先生,好像是和我们一起来的黄金城。”
胖子自来熟的迎上去就握手:“我就说您看着像教授吧,这姑娘一看就是您学生。您好,您好。鄙姓马,马刚烈。您二位怎么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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