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灵儿,也许有些话是不能在这个时间说的。但为什么偏偏叫我呢,我一个外人,能帮她什么……
一阵阴风吹过,风中带着微弱的声音。我仔细地听着,像是木质品移动的声音。千香看着我,她也侧耳听着,好像这个声音她也听见了。翠翠在我俩上方,她垂头凝眉瞧着我俩,满脸匪夷所思的样子,我估计她也听见了。
“什么声音?”我压低嗓音轻声问。
“门闩。”她俩异口同声,伴随着“当”一声闷响。门闩这个东西对我来说就是个故事,实际生活中我基本上没见过电视里演的那种木质的拦门棍,虽然小时候我也在我家老院子住,但那会儿已经都改成铁质插销(门闩)了。这两年随着科技的发展村里都换了电动锁,磁感应开门。门闩这种复古的东西,我只有去博物馆和野外考古的时候才有可能见到,故而并不熟悉。
又一阵风吹过,风里夹杂着一股香火味,我们仨的目光扫过整条巷道,巷道很窄,一眼便可以看到头。但三扇门没有任何一扇有动静,不知是哪里掉落的门闩。我们屏气凝神盯着巷道尽头,然而那里很平静,既没有人也没有猫。
我们仨蹲麻了腿也没见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出现,只好悻悻然地回房去了,我也没再听见有人叫我。千香说我掉进水里吓傻了幻听,可我明明就觉得有声音。
翠翠催着我吃了药,又向四叔要了一碗甜汤给我。我一直好奇吴商给我喝的是什么汤,齁甜齁甜的呛嗓子眼,没想到这东西白家也有。问了半天才知道原来是玉米须、杜仲还有饴糖放在一起煮出来的。
“为什么要喝这个?”我问。
“姑娘伤了筋骨,所以才用杜仲。夏天伤口易感染,所以加了玉米须。少爷说您怕苦,还不如三岁孩子,平常多喝些这个,死马当活马医。”翠翠收了碗,“有时候他也会加山药,有时候会放枸杞,全凭他心情。”
“死马当活马医……”我突然觉得自己有可能当了吴商的小白鼠,死马……我有那么糟糕吗?
千香拉着我躺在床上,她非让我给她讲讲玖栖,我躺在床上想了半天,怎么跟她说呢……那只大鸟……
“玖栖是一只修炼了很多年的银白色的大鸟,他的羽毛像天上的星辰,尾巴像凤凰,翅膀张开可以挡住我家的窗户。他喜欢飞在云端,看沧海桑田的变化……”我编故事的本领真是一极高,还没讲两句就在自己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中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我听见房门响动。张开眼,翠翠趴在桌上睡得正香。
千香的房间和吴商的房间并不是同一种风格。吴商的房间建在山上,是湘西传统的吊脚楼,他的房间似乎只是用来睡觉的,所以没有什么所谓的客厅、书房。就是一个大开间,包括了所有房间的功能。而千香家住在山下的村子里,是村里不常见的砖石建筑,庭院深深,七拐八拐。千香的闺房在大院内西侧的一个小院里,房间通透,没有严格意义上的里外间,但茶桌之内是月洞床和两组衣柜,茶桌外有置物架、书桌、书架,置物架和书架起到了隔断作用,不过并不阻碍视线,顺着床依旧能看到门口。
我盯着门口看了好一会儿,门一直在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