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常僵硬地和沈怒涛一起吃完了晚饭,回到了房间里才觉得整个人放松下来,直接就直挺挺地躺在了那张大床上。
“我知道为什么桑眠会有那种要死不活的个性了,有这样的叔叔心里不变态才奇怪呢……”
我一想到刚才沈怒涛的那句“有点本事”就浑身发憷,这老头实在是各种阴森啊,比起来我家阎大彪简直就是折翼的天使!
“你就是阎青吧?好本事。”
如果,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又跟我撂点狠话我还能稍微理解一点,没想到说完之后他就彻底不理我了,问了齐凯一点集团的事情就直接放饭了,全程无视我……
还好我这人脸皮厚,有饭吃就很满足了,依旧欢天喜地的吃完了晚饭。
不过,跟这沈怒涛一起吃饭,真的是要点心里素质的……
“嫂子,别乱说话,这是沈叔的家……”
听齐凯这么说我立马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真是要小心祸从口出啊,想想门口那拿着大枪的士兵我就腰酸腿软了……
“这是大哥的房间,什么都有,嫂子就在这里休息吧,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情叫我便是了。”说完齐凯便离开了。
这就是沈桑眠的房间?
虽然这房间很豪华,但是从小就一个人住在这样冷森森的地方,多孤独啊,难怪他小时候自闭。
我走到沈桑眠的书桌前坐下,拉来抽屉随意翻看着,竟然让我发现了一本日记……
这日记本样式很老了,不仅如此,还带着锁。
这应该是桑眠的日记吧?
一个男人写日记,而且还是带锁的……
沈桑眠,你果然是闷骚!
我正四处找着钥匙,想把这日记打开看看。
可就在这时,我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我吓得差点没把手里的日记给甩出去。
这里地处偏僻,入夜之后简直就可以用万籁俱静来形容,所以我也不知道这枪声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只能走到露台上,往外看,极目望去,这片原始的丛林就像是一个沉默的怪兽,让人不寒而栗。
刚刚那枪声是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吓到你了?呵……果然是城里的小姑娘。”
一个洪亮又阴郁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吓得一个激灵,转身一看竟然是沈怒涛那个老头。
也不知什么他是什么时候站到我身后的,我竟然都没有听到他开门的声音……
像是知道我的疑问一样,只听见沈怒涛开口道:“桑眠房间的露台和我房间的露台是连在一起的。”
我听他这么说,仔细一看,还真的是连在一起的……
“这片林子就是个修罗场,四处都在酝酿杀机。”沈怒涛也不管我,自顾自地杵着拐杖走到了栏杆旁,扶着栏杆看着远方的深林,轻轻叹了一口气。
修罗场?
这么惊悚……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扶着栏杆眺望着。
这就是桑眠长大的地方吗?
看不到尽头的丛林,危机四伏的黑暗,张狂阴森的静谧……
不知道是不是这寂静的气氛触及到了沈怒涛的神经,这个老头竟然微微笑了一下!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
我还来不及表达一下我的惊诧之情,就听到他先开口了。
“那件事情之后,我大哥就不理桑眠这孩子了,七岁之后,桑眠都是我在管,他几乎就是我养大的。他十四岁就开始逐步接手公司的事物,二十岁我便把集团彻底交给他打理了,一直以来他都做得很好,从来没有辜负过我的期望,他是我的骄傲。就连我的亲儿子雪堂和彦堂,我都不曾投入那么多心血……结果那一天他来找我,竟然说他不要这个集团了,要把这一切都交给雪堂,你知道我多了生气吗?这二十多年来,我第一次动手打他。”
他是在跟我讲桑眠的事情?
原来桑眠是因为跟叔叔摊牌才会被达成那样的啊……听沈叔的话,他应该很心疼桑眠的,如果不是真的气急了,他断然不会这样打他。
我看向沈怒涛,夜色里他的身影有些佝偻,就像是所有老去的人一样。
这一刹那,我忽然觉得这个阴森的沈怒涛也不过是个老头而已,就像是我老爸阎大彪一样,外表看起来无论多么强悍,老了就是老了,沧桑了就是沧桑了,无可挽回。
他们的样子好像重叠在了一起,让我眼睛有些发酸……
在这一刻,我忽然觉得我和眼前的老人是性命相知的,那些恐惧和胆怯都烟消云散了。
“抱歉……”我的声音有些哽咽,我走上前去扶着沈怒涛轻声道:“沈叔,谢谢你把桑眠养成一个那么好的人,可是我还是要带桑眠走。”
因为我知道这不是桑眠想要的,这一切都不适合他。
沈怒涛听我这么说,并没有发脾气,而是轻叹了一口气道:“你知道为什么我和他房间的露台是连起来的吗?”
见我摇头他又继续说道:“目睹那场变故之后,桑眠有一年都没有开口讲过话,夜里他常常做恶梦,吓醒了他便会大叫,只有我抱着他,他才会安静下来……”说着沈叔苦笑一声道:“我知道,他并不适合这里。”
只听见沈怒涛低叹一声,也不待我再说话,就径自住着拐杖便往露天另一侧的房间走去。
我木然地看着他的背影,只听见他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他轻叹道:“罢了,罢了……”
回到房间里,我终于是在抽屉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日记本的钥匙,打开一看,这果然是桑眠的日记本,不过不是用写的,都是用画的,看看时间,是在他7岁到9岁画的。
我翻着他的画,可是越翻心情就越沉重,虽然小孩子的画很简单很粗糙,但是我还是可以大致看懂他要表达的是什么。
他的画里最常出现的就是一大一小两个女人,以及一群长着怪兽脑袋的男人。
我知道,桑眠画的是他七岁那年发生的那件事情……
他的画里总是有很多红色和黑色,背景总是被他涂得黑压压的,每个人都在哭,就连他偶尔画一幅蓝天白云的图,太阳都是哭泣的,花都是凋谢的。
这就是小时候桑眠眼中的世界……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那件事情最受伤害的是曹诺莎,可是现在看来,桑眠又何尝不是受害者,他不过七岁就目睹了这样可怖又丑陋的场面,这样的创伤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已经足够摧残了。
还好,还好即便桑眠的父亲憎恶他,沈叔却没有放弃他。如果不是沈叔,也许就不会有现在的桑眠了。
合上日记,我独自坐在窗台边发呆。
我想起齐凯那句话,他说,这个世界上的事情不是非黑即白的,大多数都是灰色地带。
桑眠在这个灰色的世界里走得太久太久了,我却一直怪他不该在这样的世界里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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