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身后的众位绿林人物。既然这些人不讲信用,苏定方也不想和他们浪费时间了,先抓回去再说,大不了让罗成自己去想法子救人。然而他刚下命令,齐国远就跳出来叫道:“最后一个,最后一个,保证最后一个!”
苏定方略加思索,这才挑起地上银锏,一枪朝蒙面人打了过去,道了句:“请赐教!”
蒙面人接过银锏,随后摆出一个非常漂亮的邀战姿势:一手在前,正握银锏,一手在后,银锏直指身后。也正是这个动作,使得蒙面人在心里暗道一声:坏了!
确实坏了!苏定方一开始就有些怀疑这蒙面人是秦琼所扮,否则何必搞蒙面、易装、变声这些伎俩,折腾那么多无疑就一种可能:怕被认出来!结果蒙面人接过银锏之后,竟习惯性的摆出了秦琼的邀战动作,使得之前的所有准备都白搭了!但是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装不知道。
我倒要看看你能想出什么法子!苏定方心说一句,随即向秦琼走去。既然秦琼敢在此时出来拖住自己,想必已经想到了法子救人,至于是什么法子,他也想看看。
“领教阁下高招。”苏定方很配合的不去问蒙面人姓名,抬手就是一枪,秦琼看苏定方杀来,一时也不确定苏定方有没有认出自己,但苏定方既然出手了,他也不能站着啊!徐世绩是让他出来拖住苏定方的,尽量拖呗!稳定心神,秦琼立刻上前迎战,两人你来我往,由于心思基本一致,倒也打了几十招不分胜负。不过外人看来,他们这一战却是非常精彩,首先秦琼的双锏连续在苏定方的枪身上激起数次巨响,咚咚咚咚的响声让一众绿林人物几乎认定秦琼一定能赢。而苏定方也不再出招不挪窝,而是以步法配合枪法,枪影绰绰间,枪缨也跟着绽放出朵朵梨花。交手二十余招之后,随着北方夜空冒起一团火光,两人不约而同看向火光方向,停手不战。
就这法子吗?瞧不起谁呢?苏定方虽然没有说出来,但看向秦琼的眼神却明显很不满意,随即命令秦用道:“秦用!带一百人去看看!其他人原地待命!”命令下完,苏定方一枪逼退秦琼,双手抖动间又刺出数枪,把秦琼逼得连退好几步。好在秦琼也熟悉五虎断魂枪招式,终于在一枪刺来时,右手一锏砸开银枪,左手锏直捅苏定方胸口。原本互相礼让着的两人,此时竟然有些动真格的了。
“猛虎震地!”苏定方故意喊了句招式,然后一枪扎在地上青砖缝隙中,随后一块青砖呼啸着击向秦琼。秦琼自然也知道苏定方还有后招,也不敢躲避,而是一锏砸烂了青砖,随后另一手拖住右手,架住刺来枪身的同时,向前猛走几步,硬生生将苏定方刺来的一枪架了回去。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两个人正在角力,几个连续重复的鼓点传了过来,惊得苏定方一枪掀开秦琼,看向了鼓声响起的方向。擂鼓聚将!虽然心知这可能是秦琼为救人所为,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何况鼓点击打的并无任何错乱!
“你赢了!”丢下这句话,苏定方伸手要回银锏,立刻翻身上马命令道:“所有人听令,立刻赶往聚将台,出发!”
看着苏定方离去,秦琼也摘下了面巾,众寨主这才知道原来帮助自己脱险的人正是秦琼。而秦琼叫来徐世绩,两人换回衣服后,也跳上马背,对众人说道:“众位兄弟,此鼓虽为徐道长之计,但我作为靖边侯亲属,理应前去以脱嫌疑。今日天色已晚,城门已闭,你们且分散潜藏,明日再脱身离开,告辞!”
“秦兄保重!”
“秦大哥保重!”
………………
靖边侯府内,罗成与庄氏本来也早已睡下,但闻得鼓声响起,罗成心中一惊,立刻翻身下床,却不想脚下一软,人也差点儿跌倒在地。急得庄氏连忙起身拉过被子,羞怯怯的问道:“夫君,你不要紧吧?”
“我没事!可能之前我们太尽兴了!”听罗成这么一说,更羞得庄氏面色绯红,但还是柔声问道:“夫君你这是要去哪儿,今夜可还回来?”
“突然擂鼓聚将,想必是有要事,我是北平府少主,必当前往。不过夫人放心,如今北平府雄兵云集,应无人敢在此时犯境,若是无甚大事,我立刻回来!”罗成一边说,一边取出披挂穿在身上,庄氏本想下床帮他,刚动了一下,却又坐了回去。
罗成也不管她,穿戴完毕便纵马赶往聚将台,到达之时,韩世谔、屈突通、罗艺早已在将台之上,台下则站着苏定方、左善全、秦用、庞泽等一干武将,以及朝廷各部主簿、书吏尽皆到场。灯火阑珊之处,一眼望去尽是人头官帽,看得躲在暗处的侯君集直感叹聚将鼓的能力竟然如此之大,若是有朝一日自己能有这种权利,那才叫痛快呢!
罗成到场站定,罗艺口开问道:“左将军,今夜这鼓声是怎么回事?”
左善全出列,拱手回答道:“启禀侯爷,末将也不知怎么回事,末将闻得鼓响,便出来查看,但末将到时,并未见到击鼓之人,看守聚将鼓的守卫也被打晕了!”
“岂有此理,聚将鼓事关三军调度,你身为将鼓执守,竟如此疏忽!倘若今夜真有敌袭,你担当得起吗?”罗艺气的怒目圆睁。聚将鼓以前在北平府的看守下从未出过差错,这才交付朝廷一个月,这些人竟如此疏忽懈怠!
“侯爷!”苏定方此时站出来说道:“末将有事禀报!”
“什么事?”
“末将今日接到举报,说是有响马啸聚燕霞客栈,是以今夜带人前去围剿。”苏定方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一下看了看罗成,罗成竟然丝毫不为所动,他这才又继续说:“围剿途中见城北起火,末将派秦用将军前去查看,发现起火之地只是一处无关紧要之处。而后便闻得将鼓之声,是以末将才放弃围剿,前来集结。但刚才听得左将军之言,想必这鼓声应是那群响马为了脱身才派人来敲响的,左将军虽有失职之过,但江湖异人甚多,左将军也不能面面俱到,还望侯爷,大帅从轻发落!”
“苏将军!你既然带人前去捉拿响马,可曾将他们擒住?”左善全见苏定方说出了元凶,连忙拉住苏定方问道。
“未曾擒得!响马头领武艺高强,战至一半便闻得鼓响,本将不敢耽搁,加上这些响马又未曾在此生事,而且城门已闭,他们也出不去,我就先来此集结了!”苏定方想着左善全想干什么,总不会想再去抓人吧?这大半夜的,谁会等着你去抓?
“大帅!侯爷!末将愿将功补过,将这些响马捉拿归案,恳请大帅侯爷准许!”左善全的话果然应了苏定方的想法。这把苏定方气的啊!他本来只是想给左善全找个台阶下,左善全只要顺势认个错不就行了,大不了挨个几棍子!没想到左善谋还较真起来了。
“侯爷!响马啸聚北平府,定方身为北平府将军,擒拿响马责无旁贷,恳请侯爷让定方担当此任!”苏定方义正言辞,听得罗艺却在心里犯嘀咕。
苏定方跟了他这么多年,要说大敌当前时苏定方这般义正言辞,他不疑有它。可是今夜明明就是虚惊一场,苏定方却表现得这么郑重其事,是闹哪门子呢?罗艺看韩世谔还在沉思,便抢先下令道:“苏将军,本候就将此时全权交由你去办,务必抓住这些响马!”
“是!”苏定方得令,转身向身后士兵命令道:“城卫司将士听令!所有将士分四队展开搜索,无论任何府邸,一律不准放过!如遇阻挠,让他来找本将军理论!”
“咳!”听完苏定方的命令,罗成一口笑没忍住,只能以咳嗽作掩饰。苏定方这哪里是要抓响马啊!简直是在帮左善全把所有朝廷官员得罪光啊。如今大多数官员都居住在城内,有的还带了家眷,大半夜的让苏定方这么一搜,恐怕任谁心里都不好受,可是苏定方是北平府的将军,除了他父亲没人有权处置,但左善全却是朝廷的人,想要给穿个小鞋什么的还是很容易的!
听到罗成一声咳嗽,左善全也反应过来了,急忙问苏定方道:“苏将军,要这么折腾吗?”
“当然!”苏定方还是一本正经的回答:“前次本将军擒拿失利,这些响马必定已经分散隐匿,若要一一抓捕,只能全城搜索。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朝廷官员的府邸更要严查!”
“那个,苏将军,你等等啊!”左善全说完,转身面向韩世谔道:“大帅,这些响马虽然啸聚在此,但并未滋生事端,既然城门已闭,明日开始严查过往行人即可,无需如此大费周章。而今夜聚将鼓被响马利用,确实是末将失职,末将甘领责罚!”
韩世谔看了看罗艺,又看了看苏定方,苏定方刚才请命时,一句句问的全是罗艺,其目地就是在表明这是北平府自己的事,而他虽然是三军统帅,但对北平府的事,却无权过多介入。于是韩世谔说道:“侯爷,北平府是您的辖境,本帅领军在此只为东征,这些响马抓与不抓,还是侯爷定夺吧!”
罗艺见韩世谔明白了苏定方的意思,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又看了屈突通一眼,才下令道:“定方,今夜天色已晚,不宜大动干戈,城门已经关闭,那些响马也出不去,明日你派人严查过往行人即可!先回本部军营去吧!”
“是!侯爷!”
事情总算告于段落,韩世谔与罗艺也命令众军散去,众军散去之时,隐约间一声声哀嚎传入众人耳中,那是左善全在承受二十军棍责罚,只不过已经没人关心他了,谁让他失职呢!结果害的所有人大半夜的瞎跑一趟。
“小侯爷!”
临走时,苏定方一手拍在罗成肩膀上,罗成心里不禁疑惑他要做什么?难不成是苏定方知道了自己与响马认识?
“怎么了?兄长?”罗成问道。苏定方却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指着罗成的脸说道:“嗯!面色略白。”罗成被他说的一头雾水,刚想问清楚,苏定方又丢下一句:“身体是自己的,悠着点儿,纵欲伤身!”后就走开了!
“哦!知道了!”
————后续剧透
“多谢恩公相救,若恩公不弃,小女子愿以身相许,以报答恩公救命之恩。”得救女子跪在苏定方面前,所言所做显得那么情真意切。
“对不住姑娘,在下已有妻室,再者,你的恩人也不是我,而是这位英雄。”苏定方婉言谢绝,又伸手指了指正在走来的壮汉。
“多谢恩公相救……”得救女子转身跪拜,神情明显有些停顿,“小女子来世做牛做马,定当报答恩公大恩!”
“姑娘严重了,路见不平乃是乃是我辈江湖中人的本分,不必如此。”壮汉表现的倒是很爽朗,转而走向苏定方介绍道:“在下虬髯客,敢问英雄高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