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那般照料我,从前他并不像现在这么粗暴易怒,是个极其老实憨厚的人。”
“只经历那件事后,他整个人都变了。”古里面庞一半暴露在阳光下,一半隐于草木的阴影中,树影婆娑,神情似不明朗。
石戋轻语问道:“是关于石家?”
古里点头,接着道:“那年哥哥刚过了十二岁生辰,父亲母亲特意为他做了一大桌子的饭菜,还做了一件哥哥平日里最喜的素色长袍,一家人欢欢喜喜的聚在一起吃饭,可谁知…那竟成了最后一餐。”
石戋听到这里咬了咬唇,没有说话,只是接着听下去。
说到这,古里微微动容,却被他很好的掩饰下去,看向石戋道:“我家虽不是石家那样的大门大户,但也是世代为商,平日里维持家计还是绰绰有余,直到石兴发起的什么聚商为会,想要把中小商户揽在自己名下,形成商会,我父亲自是不同意石兴的招揽,更不甘心把世代相传的生意交于他人之手,可也就是这样,引来了杀身之祸!”
古里双手成拳道:“那晚,我们一家人刚吃了生辰宴,哥哥换了新衣,门开了,穿着黑衣的杀手,不遗余力的屠杀了我父亲,我母亲拼死用身子护住我和哥哥,可仍是抵挡不了杀手,我与哥哥皆受了重伤昏厥…在我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母亲不算宽阔的背影仍挡在我们兄弟身前,只是我心里知道,她早已气消人去。”
“我与哥哥侥幸活了下来,只是从那日后,我发现哥哥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沉默寡言,易爆易怒,也再未穿过素衣。”
后面的事,古里并没有再继续说,想来又是一段不忍启齿的过去,石戋心想,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在失去一切的情况下,是如何带着一个仅仅七岁的弟弟过活,其中心酸程度,石戋不能想象。
“你快走吧。”古里很快收敛起情绪,转头看向石戋道。
随手解了捆在对方身上的绳子:“趁我哥还没回来,快走。”
“还有,谢谢你。”古里朝石戋一笑,便不再看她,一张脸全部遮映在花木影下,神色不辨。
石戋走前,古里告知了石清璇所藏的具体位置,还不忘嘱咐对方所行之路以及古鲁常走的小道。
石戋走了几步,忍不住转头望向古里,花木影下,随风婆婆,古里的脸时而明朗时而阴暗,周身孤寂。
石戋突觉鼻酸,眼中一热,当下不再停留,寻石清璇去了。
而石戋不知道的是,她刚走没多久,古鲁便从暗处走出来。
正闭目的古里听到脚步声,以为石戋又返回,睁眼刚想催促,却不想话到嘴边,猛的顿住。
“…哥哥。”古里看着走到跟前的古鲁叫道。
古鲁阴笑了一声,怪声道:“原来你也知道我是你哥。”
“哥…她们是无辜的,我们的仇人已经死了,不要再…”古里话还没说完,古鲁就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古鲁赤红着一双眼睛,神色似痴似狂:“不要再什么?嗯?哈哈哈…你以为她们跑得掉?她们都得死!”
说完又看着古里怪笑道:“还有你,竟然连你都背叛我,去死,你去死!”
话落掐着古里脖子的手猛的收紧,古里脸色逐渐青紫,却丝毫没有挣扎。他做梦也想不到古鲁会杀他,想到这,古里心底倏地一松,笑了,也好,这样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