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又是一夜无眠。
火盆里的火燃得极旺的,花厅也被烘得暖烘烘的,谢织葑随三婶婶坐在里头,只觉得人多来喘不过气去。
她双颊滚烫,只恨不得手上这碗荔枝膏水也过了冰才好,瞧着七妹粉嫩的脸上也染了一层樱色。
织蘅在吴氏怀里不停的扭来扭去,半点都坐不住。
明明开了窗,花厅里却一丝风也无。
苏家的女眷和亲戚都聚在此处,花厅中央挂着一顶青缎皎珠的帐子,帐子里头摆着一只软垫。
本该是置在屋里的东西,此时却放在了花厅里,不由得叫人说嘴,都道这苏家不懂规矩。
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都让谢织葑倍感亲切,虽然她一点儿也不想要这种感觉。
迎亲的人还未回来,前院的奏乐也越来越慢,拖得长长的,好似要断气儿一般。
“都什么时辰了,新妇怎的还不来?”
“只怕是不愿意吧……嘻嘻……”
说话的是一个细眼妇人,她身段婀娜,颇具风情。
“怎么说话呢……”旁边的紫衣妇人还未说完就被人拉住。
“理她作甚,没得掉了价……”
紫衣妇人半信半疑:“怎么了,你认识这人?”
那人努了努嘴:“喏,是毕家小夫人呢,真是羞死人了。”
“啊呀,是她啊,怪不得……”
紫衣妇人下意识就离小毕夫人远了几步。
毕氏毫不在意众人的眼光,依旧笑盈盈的说:“不是说苏家大郎还没找着吗?人都不在,还要办喜事,莫不是怕新妇悔婚,忙不离的要把人接回来了?”
毕氏说话难听,可众人也觉得是这个理。
可也有人不这么认为:“横竖不干咱们的事,只管道喜就是了。”
可苏大郎失踪的消息还是在众人间传开了。
吴氏也不例外:“失踪了?不该啊,刚刚儿还瞧着新郎官出去了,怎么又失踪了?”
谢织葑想起来了:“刚刚那个是他家二郎吧,瞧着还没大哥哥年纪长呢。”
“是了,是了,就是他了。”
吴氏拍起手来:“就是说嘛,这为哥儿不在也不打紧的,等毕哥儿迎了他嫂子进门,替为哥儿孝敬公婆也是该的,等他回来不正好么?”
“那也是这么个理儿。”
“只是,这迎亲的人怎么还没回来,也忒慢了些。”
谢织葑抿着嘴绞尽脑汁的回忆着,总觉得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呢。
她看着飘进煤灰里雪,深深的思索着。
这雪,不该是白的,那应该…应该是什么色呢?
迎亲的队伍在城西的虞仙桥边停住了。
妥娘的心也快停住了,嗓子眼里埋着她的悲鸣。
她掀开了轿帘,强作镇定,整张脸儿却煞白煞白的。
苏善为,他回来了!
他又瘦了许多,好像风一吹就倒了。
五官也硬朗了许多,不似以往温润。
妥娘看着即将成为她夫君的人,心里满是苦涩。
这个人,在羞辱她!
“我不同意这门亲事,你可以回去了。”
苏善为轻飘飘丢出的这句话,让妥娘万分难堪。
她…又何尝满意过?
妥娘只觉得己身如同坠入三尺寒窖。
有人在一旁默默不语,似是在伺机而动。
对了。
谢织葑看着铜炉边的化开雪珠,那些痕迹很快就消失殆尽了。
是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