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终究是在外面跑过的人,说起话来还算是条理清晰。
“回禀郎君,小人在来粮铺之前,便是跟着西门黄素黄东家贩盐的,冬季盐场大多都关张了,盐贩自然也无事可做,小人家里有老小要养,所以才来铺子里做了伙计。”
“那来年还要去贩盐吗?”
“不想去了,粮铺虽然月钱少些,但活计轻松,而且离家还近,能够照看妻儿。”
“嗯,说得有道理。”韩端微微颌首,“今日找你来,是想向你打听贩盐之事,你知道些什么,都可以向我说一说。”
“不必拘谨,就当是闲来无事说话解闷,说错话我也不怪你,说好了我有赏。”
在韩端目光注视下,刘大确实有些局促,等他慢慢镇定下来,才认真地说道:“其实贩盐和做其它买卖也是一样,都是低买高卖,但本钱大,一般人做不起来。”
这些韩端自然清楚,但他并没有打断刘大,而是静静地听他继续述说。
“上虞盐场购盐价格在十三钱到十五钱(一斤)不等,运到山阴来,要经过七道关津,每道关津收两钱的关津税,再加上船费人力,运到山阴成本就要三十多钱,卖给铺子,一斤还赚不到五文钱。”
韩端道:“这些我都知道,说点我不知道的,譬如说,除了山阴之外,你们还贩盐到过什么地方,有没有遇到过其它州郡的盐贩,他们的情形又是怎样的。”
“除了山阴之外,我们还去过京师,不过只去过一趟,路上关津太多,动不动就扣船,而且盐船刚到码头,就有当地盐商前来胁迫,所以黄东家将运去的盐全部低价处理给他们之后,便再没做过山阴之外的买卖了。”
在这个时代,要想做一名盐商,没有实力肯定不行,所以,每个地方的大盐商,基本都是地方豪强或江湖草莽,与官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像黄素这样无权无势的,便只能在山阴这种没有盐枭垄断的地方赚点小钱。
“其他州郡的大盐商都很赚钱,盐运到京师,价钱就翻了一番,若是运到荆湘,价格就是三四倍,我听人说,在湘州更往里的偏僻地方,盐价是上虞的十倍甚至更多。”
朝廷不禁私盐,但得利的却不是国家,而是这些大盐枭和他们背后的人,吃亏的永远是老百姓。
这种现象哪个朝代都有,韩端目前没有能力、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改变,他只想从里面分一杯羹。
但若是参与其中,却势必触动到其他盐枭的利益,引起争斗也是在所难免。
韩端陷入了思索。
盐肯定是要想办法尽快卖出去,他考虑的是自己将盐贩到各个地方,还是联系各地的盐枭,让他们自己到盐场来运盐。
两种方法各有利弊,短期来看,让盐枭自己上门能够快速将盐换成钱帛,而且没有什么风险。
但如此一来,销路就完全掌握在别人手中,一旦盐枭们不从自己这儿买盐,最终自己还得开辟市场,事情又重新回到了起点。
而且,贩盐利益巨大,他也不甘心放弃掉这块肥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