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亭山笑了两声,道:“不怕就好。你不知道,他现在啊,可不太好过。”
江蓠:“他咋啦?不就是失忆吗?”
谢亭山:“喂,失忆很严重好伐?他为了这又跟老婆分居,又不肯做掌门的,显然是难过得很呐。”
江蓠懒洋洋倚着身后齐肩高的香鼎,感叹道:“唉,也就是喜欢寻根究底的人怕失忆,换了我可能都没啥感觉。反正半辈子都浑浑噩噩的,本来也记不清楚很多东西。”
谢亭山:“你这没魂儿的性格好啊,娶回家省心。不像我大嫂,三天两头哭啼啼的,原因那叫一个千奇百怪,弄得我大哥都想出家做和尚了!……诶话说回来,当年陵越是被什么鬼迷了心窍?竟然舍得休妻!哈哈!也不知中夜梦回时,他可曾后悔?后悔当年有个如花似玉的小媳妇儿摆在他面前,他没有珍惜。我只能说,老天还是公平的,让他剑术无双,就得孤独一生,善哉,善哉。”
江蓠:“拜托,他哪会孤独一生?我看要孤独一生的人是我吧!”
谢亭山:“你也不会孤独一生。我听说了,你家里正在给你找婆家呢,还曾议亲到我谢府上。当时我以为是你家里人不知道你的死讯,所以没敢答应,现在想来还真有点后悔。”
江蓠:“少来了,你看着可不像是想娶媳妇儿的人。”
“哈哈哈哈!”谢亭山开心得摇了摇扇子,道,“知我者,苏小妹也。”
见广庭上的人群逐渐往紫翠高台移去,江蓠知道自己也差不多该去顶替云漪的差事了,便对谢亭山说:“我去点火了。”
谢亭山使了个不怀好意的眼色,道:“去吧,点完了火,还可以跟老情人聊聊。”
江蓠:“聊个鬼。”
终于可以形同陌路了,她心里这样想。就让无关紧要的人两两相忘吧,她已接受了注定无缘的命运,不想与那人再有交集。他与别人过得开心,自己不会嫉妒。他若是遇到困境挫折……也自有关心他的人伸出援手,不少她一个。
陵越,陵越,想到这个人,简直让她觉得有些讨厌。
然而,事实是否能如她所愿呢?
江蓠只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火柱上,既没跟陵越打招呼,也不曾正面对他。
但她有意的回避并不管用。
头脑昏沉的陵越本觉得所谓的庆功大典实在索然无味,直到他“第一眼”见到江蓠。
脑海里闪现暗室中他压制住一个女子并欲行不轨的画面,却不知这是不是幻觉。
低头看去,那浅笑的弧度、淡到足可瞒过多数眼睛的些许惆怅,分明与记忆深处的什么东西重合了起来。
对着身边的人,他竟然感到有些紧张?
应当说,又是紧张,又想靠近。
一晃神,点完青色柱火的女子已步下了紫翠高台。
他赶紧快走几步,抢到江蓠前面,十分客气地抱拳道:“在下陵越,因伤失忆,想请问姑娘与我可是旧识?”
江蓠只好回礼,答:“陵越师兄,我叫江蓠。你我是同门,自然相识。”
“江蓠?”陵越向前一步,想仔细瞧瞧眼前人。
江蓠:“陵越师兄,有什么吩咐吗?”
“我……”陵越心跳加速,头脑发昏,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没……只是觉得姑娘面熟。”
江蓠淡淡一笑,道:“本就认识,当然面熟。师兄,我想去看望生病的云漪师妹,你若没有吩咐,我便先告退了。”
陵越的第一反应是想喊“不要走”,可眼下又找不到留住眼前人的理由,只能放她离去。
人虽走了,但一丝似有若无的白花香气却在原地萦绕未散。
回想适才那一抬眸的晶亮与清澈,陵越只觉得胸膛中涌起一阵强烈的欢喜与悸动。自伤愈苏醒至今,他还是第一次感到自己是真的“活过来”了。
那个人的出现,仿佛使四围青山平添翠色,让寂静天地多了生趣。
“江蓠、江蓠……”陵越自言自语地重复着刚问来的芳名。
确实是个“芳”名,从名到人,都自带香气。
她是谁?跟自己又有着什么样的过去?
他已迫不及待想知晓这一切。
在去往云漪住处的路上,江蓠回想着刚刚与陵越的交谈。
她觉得,好像不管自己如何逃开,总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会把她拉回到陵越身边。让她好不容易修补好的自己,再摔个粉身碎骨。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孽缘”么?
她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她只愿这辈子跟陵越都只是这样三言两语就打发了彼此的点头之交,她已经耽误不起更多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