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胆子。”
尤道漓觉得莫名其妙,自己分明跪着呢,要是胆大能跪着么?爱喝就喝,不喝拉倒啊。
“将军不喝,民女便退下了。”尤道漓说完便起身,猫着腰往外退去。
“站住。”范僧仲的嗓音颇有些不怒自威,唬得尤道漓僵在原地,不敢走也不知该不该再跪下。
还是跪吧。
尤道漓:“将军……有何吩咐?”
范僧仲:“抬头。”
尤道漓收拾了下面上百般不屑的表情,微微抬了下头,但这角度依然不足以使座上的范僧仲看清她的样貌。
范僧仲索性走到她跟前,伸手猛地掰起她的下巴,俯身瞧了个一清二楚。
“哼,难怪会被送进来。”范僧仲冷笑道。
尤道漓听了这话心里一凉,脸色由红转青,脑中浮想纷纷。
“害怕?”范僧仲半蹲在她面前,饶有兴趣地观察眼前人的反应。
尤道漓当下想到,若这将军敢乱来,她就干脆跟他同归于尽,也算是舍身报国了。
“不怕。”尤道漓口是心非地答道。
范僧仲:“如此说来,你是心甘情愿的?”
尤道漓:“民女心甘情愿来……送药。”
范僧仲:“本将军不需要喝药。”
尤道漓仔细看了看范僧仲的脸色,倒确实不像气虚神疲的模样,便说了句:“将军好像没中毒。”
“你一眼便看出来了?”范僧仲说话间,将自己的右手手腕伸到了尤道漓面前。
尤道漓会意,将两指搭上去试探脉象。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方道:“将军体内似乎有另一种潜伏已久的毒素,可能是这次幸免于昏病的原因。”
范僧仲面色一变,抓起尤道漓便往屏风后拖去。
一路上东磕西碰,撞得尤道漓眼冒金星。她最终被甩在一张矮榻前。
“你是什么人?”范僧仲压低声音问。
尤道漓也被昏毒所侵,虽然不太严重,但多少有些肌软无力,正好能装作全无武功的模样。
“我是大夫啊……哎唷……”她这样回答。
范僧仲:“蜀中的大夫本将军见得多了,你是第一个说出我身中隐毒的。”
尤道漓心道,我看的可都是玉浮的医术药典,要说医治普通人的伤寒杂症,我可能有点榔槺,但谈论起奇毒仙草怪病绝症什么的,那可是我的专长。
“我是在玉浮学的医……”尤道漓话中半真半假,“本是下山游历来的,也不知怎地就被军官抓进了蓉城中。后来听说军营里需要大夫,便想来……帮个忙。”
“玉浮?”范僧仲听到这两个字,越加警惕了起来,“既是玉浮高徒,应当身手了得。”
尤道漓摆摆手否认道:“女孩子学什么打打杀杀?玉浮里也不只是教法术和剑术,我便是学的医。”
范僧仲摸了摸她两手的虎口处,发现其细嫩柔滑,丝毫没有持剑者该有的老茧,才信了她几分。尤道漓心中暗笑:这大老粗哪知爱美的女道士有专门预防生茧的灵药?这样想来,真该感谢晏如寄从前常把多余的药膏蹭在她手上。
范僧仲笑了下,这相貌英武的将军偶尔展露温颜,倒也显得没有那么重的杀气了。
“玉浮向来受朝廷恩惠不浅……”范僧仲试探道,“这次就不想回报圣恩吗?”
尤道漓:“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我们道士讲究无为。明哲保身,存性养命,好处全拿,危殆远离。任凭世间如何争斗,都不闻不问,在山里过清净日子,就是这么无情。”
“哦?哈哈哈哈!……”范僧仲突然大笑起来,听得尤道漓心肝颤了几颤,“既想远离危殆,为何来到军营中?”
尤道漓:“反正被抓进蓉城了,也没别处可去。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所谓反者道之用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嘛。”
范僧仲忽觉眼前人有些滑稽,笑道:“原来你是个书呆子。”
尤道漓巴不得这个将军以为自己是腐儒一枚,赶紧接话道:“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民女这是学以致用。”
范僧仲:“呵,那书中可有治这昏病的法子,玉浮来的医仙?”
“不不不,医仙不敢当……”尤道漓心想,别说我是真不知道怎样解毒,就算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在下……学识浅薄,惭愧惭愧,只能打打下手……”
见范僧仲面露凶戾,尤道漓才赶紧补充了后半句:“不过我或许能想出几个缓解症状的新方子……还有啊,如果让我查访查访这军营四周的水源地,兴许我能找出大家得昏病的原因。”
范僧仲冷冷道:“你最好能。”
尤道漓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范僧仲:“若我身中隐毒能对抗昏病,说不定从我着手,也能寻出医病之法,是么?”
尤道漓点点头:“有可能、有可能……”
范僧仲:“既如此,你以后便天天来我帐中,研究我体内的隐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