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拿着从方刈那里要来的二十镑纸币,迷路好一会儿后,我终于又找到了休息区。冰柜里雪糕种类不少,我先心虚地看了一眼定价——最贵的是十五镑,对照着标签在冰柜里找了半天,原来是一款巧克力坚果仁威士忌口味盒装冰淇淋。
唔……要不要给方刈买呢,有点纠结,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吃冰淇淋。
但是钱是他给的,而且男人应该不会拒绝酒味零食吧?
这款这么小一盒居然卖十五镑,应该不会很难吃吧?
况且我买了难道他还敢不吃?!
我探手进冰柜拿了那盒冰淇淋,又挑了一根芒果形状的冰棍,一结账,刚好剩了两镑多。
衣服上没有口袋,我着实腾不出手来吃冰棍了,攥着零钱举着雪糕快步跑回方刈的办公室。
路过办公区域时,白炽灯管与液晶屏幕发出的荧光在飞速后退的视野里与忙碌的男男女女以及敲打键盘的声音混杂,好似一段为赛博朋克风故事铺排背景的前奏曲。
气喘吁吁的推开门,我将雪糕和零钱一股脑放到方刈的桌上,印着国王头像的旧硬币打着转儿,与雕刻着岁寒三友的花梨木桌形成奇怪的对比。平时实在太懒,明明只是稍微跑快两步,一停下来竟然觉得眼前昏昏暗暗地有星星在旋转。
不能给方刈先开口的机会,我一拍桌子,明明眼前还有银河在闪烁,还是凭借仅有的那一丝清晰将那盒威士忌雪糕推到他面前,“给你买的!”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戴上了那副金丝眼镜,手下正拆着一个长条纸盒,旁边还放了一双手套。
“给我的?”他淡淡一笑,又看了看我手上已经撕开包装的冰棍,“下次别跑这么急,小心摔到了。”
“知道啦知道啦,你快吃,要化掉了。”我咬了一口冰棍,瞬间被冻得牙齿一酸,“哇,好冰啊。”
“你吃慢点。”咔哒一声,他手下的冰淇淋盒盖应声而开,我探头看了一眼,里面的雪糕还算细腻,应该挺好吃。
方刈用附送的浅黄色小塑料勺挖了一小块,直接送到我嘴边。
“你吃嘛。”我说。
他将勺子又往前送了送。
勺子里的冰淇淋边缘已经在融化了,我赶紧一口吃掉,“好吃好吃!你快点吃啦!”
手中的芒果形状已经被我吃掉大半,方刈吃了一口盒子里的冰淇淋,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想吃。”他盯着那半块已经不成样子的明黄色芒果,未等我说什么,自己就低头咬了一口。
他先是皱了皱眉,极轻极快,几不可见,问我:“这么甜……你真的喜欢吗?”
我点点头,一边催促他赶紧把盒子里的吃掉,一边三口并做两口,把剩下的冰棍吃了个干干净净,还吮掉了木棍上最后一口的甜味糖浆。
“喜欢呀,我……”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口:“以前总是看到周围的人吃这个,可是我觉得一镑九九一根冰棍好贵啊。”
方刈的嘴角微微勾起,我继续说:“一个圆生菜一镑,打折的时候五十九便士。刚开始特别拮据的时候,做炒生菜拌饭,我一个人可以吃三四顿,冰棍一顿都吃不饱……”
方刈从我手上取走了那根被舔得干净的木棍,将那盒威士忌冰淇淋塞给了我,终于忍俊不禁,说:“读书不见你过目不忘,这种倒是记得清楚。”
我粲然一笑,“因为这是刻进基因的生存记忆啊。”
吃完之后,方刈少有地吩咐我擦干净桌子,还教我将香粉印好,点燃之后漂在铜炉上熏着。青草的香味中带着甜甜的奶香,安宁沉静,令人想到孤独古远的黄绢长卷。
方刈拆开那个纸盒之后,里面还套着一个锦盒,他去重新洗了手擦净,戴上放在一旁的手套,才去解锦盒上的白色牛角扣。
“小怜。”他小声唤我,“帮我将放大镜拿过来,在书架左边斗柜第一层抽屉的左边。”
我按他说的去翻找,果然有一枚收纳于玻璃面木盒中的放大镜,底下垫了一块折叠起来的黑色擦银布。
放大镜手柄的素面紫檀木上犹如星河洒落,金光点点,木柄与透镜相连的位置是纯银打造的两朵梅花,透镜外也是一圈铮亮的白银,很是雅致。
我将盒子一同送到他手边打开,只见他已经将锦盒里的物件取出,在桌上铺展好了。
是暗黄底色的花鸟画,白色的梅与青色的竹,还有一只我说不上名字的小鸟儿,整体用色十分素净,却正因这素净,倒凸现出梅花之雅洁、细竹之苍翠、鸟羽之明丽。
我寻找着落款,终于在角落中发现细细几丝墨迹,一……下……不对,这是道君皇帝的“天下一人”花押啊!
“哇!”我趴到方刈肩上,以求从正面看得更清楚些,“这是徽宗的画吗?真的?”
“这么说也没错。”
“什么意思?”
“因为这是从真迹上揭出来的第二层。”方刈依旧在用放大镜观察画上的笔触,一边说:“将原画分揭几层,在其上覆同时代所造之纸描摹,可以以假乱真。”
“那……这样原作岂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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