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撒气。
他心里怯得如撞钟,但嘴上硬嘀咕道,“您不是也没穿么,连踢雪乌骓也没骑。”
说完,白虎屏息凝神,再不言语。
“哼,你倒是敢拿本王寻开心了,你说给管家的女儿做生辰,大赦全府,王妃就会出来,但现在王妃没出来。”
“你说吧,是杀你祭天,还是送你去安西都护府边境为国守疆?”
李钧静静看着前方,一字一顿说得清楚。
从他的话中,白虎听出了甩锅的机会。
他不能不用。
凑近李钧耳朵边,白虎亦答得明白。
“王爷,这都是管家的错,您说将宴席摆在前院,可他自作主张给您摆到了静月阁,害得王妃不出来,您定不能轻饶了他。”
“去找管家来见。”李钧轻道出几个字,面上毫无波澜,心内却气血翻涌。
来静月阁前,他在前院坐了半个时辰。
等着人来摆宴开席,但一个人都没见着。
最后还是一个小厮见他大冷天的在院内独坐,以为他酝酿情绪要吟诗作赋,上前问他要不要再烫壶酒。
如此,李钧才抓住了打算偷偷溜出门的白虎,往静月阁来。
正好就听了婆子们的一顿议论。
得知他自己实惨。
“管家呢,管家何在?”白虎忽左忽右,鱼缸里,桌子底下满院的找管家,忙得团团转。
很快管家来了。
见李钧背手立于院内石阶上,肃脸昂首,脖颈修长,显得整个人高不可攀。
周身散发的凌人之气更胜往日一筹。
管家赶紧垂眸躬身,问道,“王爷,您有何吩咐?”
李钧没有回话,缓步从管家头前经过,步上管家备的一处高台。
他和晏姻的席桌前。
方转身,薄唇轻碰,吐出有如生铁的两个字,“跪下!”
管家额头冒汗,就知道早晚有这一着,一撩袍子,直挺挺跪了下去。
接着,离管家近的几个小厮跪下了。
再接着是远处的一些。
最后,舞乐骤停,整个院内如割麦子般大小人等皆跪倒在地。
静悄悄一片。
就连假装很忙的白虎都单膝跪着,还有一直僵着的赵春,亦被他强摁着跪下了。
只有背对着李钧的晏姻没跪。
“公主,快跪下,王爷发怒了!”青鸾扯了扯台上晏姻的裙摆。
晏姻早就听到了李钧清冽铿锵的声音。
心内情怯,没转过来。
又喝了一碗酒酿,她才缓缓转身。
浓睫微闪,将将触及李钧灼人的目光,忽鼻子一酸,眸底泛起了星光。
像初次离家的女儿,忽见到来看望自己的父母,无事都想哭一场。
还是在那日。
那日在院墙上见过他之后,这么多天都没见到他了。
现在看,他还是那么俊逸出尘,宛若崖边背倚朝阳的一棵秀柏。
此刻,晏姻眼里没有对李钧的怨气,只出自心底本能的,觉得他可亲可近。
仿佛他喂她吃饭的一幕就发生在昨日。
但这种感觉仅在一瞬间,就烟消云散,因为李钧开口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