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后,刘晔的车队在五百戍卫的护卫下,来到邹平城南的于兹山下。
已接到通知的公孙沛等候在自家新建的四合院前,看到刘晔将须发紊乱、满脸皱纹的赵岐扶出车厢,连忙上前以学生之礼拜见,最后与昔日同僚和老朋友马日磾四手紧握,泪眼相对,泣不成声。
赵岐看到公孙沛的那一刻,便明白刘晔的良苦用心。
如今大汉天下,只有饱经磨难、洞察世事的公孙沛,才能劝说和对朝中众臣深感失望的刘存回心转意,也只有实力强大时刻铭记先帝恩情的皇室宗亲刘存,才会惦念先帝留下的唯一血脉,将年少的皇帝和朝中文武救出苦海。
刘存赶到邹平于兹山下已是次日黄昏,他没有急着与赵岐等人相见,而是先去拜见搬回故土的公孙老夫人,与公孙沛两个牙牙学语的儿女逗笑好长时间,这才跟随肃立门外等候已久的刘晔走向前堂,与赵岐和马日磾见面。
刘存还没来得及搀扶年迈的赵岐坐下,赵岐已从怀里掏出明黄暗金卷轴,一边打开,一边高呼刘存接旨。
对于张岐这种迂腐做派,刘存心里恼火不已,可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是得恭恭敬敬地跪下,匍匐在地,高呼下臣接旨。
赵岐对刘存的恭敬非常满意,他脚也不抖了,腰也不弯了,昂起皓首容光焕发,抑扬顿挫地宣读圣谕:“敕封冀州牧刘存为车骑将军,授金印紫绶,恩准开府设衙。仪同三公。钦此!”
刘存谢恩完毕。双手接过圣旨,看了又看感慨不已。
本朝车骑将军的地位和权力,仅次于不常设的大将军及骠骑将军,位于卫将军及前、后、左、右将军之上,比肩上卿,掌管征伐背叛,四方平乱,如遇战争则有封官授将、统军出征之特权。
如今看来。朝臣们为了身家性命和家族利益,开始愿意与他刘存分享权利了。
刘存飞速扫视一眼,发现公孙沛神色依然,国渊、刘晔和刚刚赶来不久的管宁等人脸上全是欣喜之色,不由得对这些依然忠于大汉王朝的麾下谋士们叹了口气,端起面前的酒杯,独自喝下一大口。
酒是寻常的琅琊醇酒,菜是青州寻常小康之家的菜式,赵岐和马日磾却吃得津津有味,似乎是在享受山珍海味一样。
酒至半酣。刘存已经吃饱喝足,端起杯茶水笑眯眯望向红光满面的赵岐:“老爷子。这两年就数您老骂我最多……记得先帝在世那年的深秋,我第一次上朝,朝会刚结束,您老就揪着我问青州新政为何不得人心?还记得吗?”
满堂闻言一片愕然,赵岐则是哈哈大笑,笑完对刘存说道:“虽然青州新政独辟蹊径,开历代变法之先河,仅仅数年便使得青州百业兴旺,万民安乐,令人惊叹也令人深思,但到今天为止,老朽还是不赞成青州新政中的诸多条款……”
“你对世家大族太过苛刻,这一点很不好,王莽之败就是前车之鉴,难道你真不愿吸取教训,改弦易辙?”
刘存笑道:“如今青州是子扬当政,让子扬去头疼吧。”
赵岐心中一凛,深恐刘存就此推卸责任,不愿去拯救水深火热中的皇帝和朝中重臣,当即着急地问道:“那你干些什么?难道要去和袁本初争夺冀州?”
刘存满脸的遗憾:“我可不敢与袁本初撕破脸,否则朝中支持袁氏门阀的文武大臣们定会联合起来对付我……”
“我本想守着个渤海郡算了,可尚未抬腿就有人四处散布谣言,说我刘存居心叵测,妄想自立为王,吞并天下,幸亏有苍慈先生那样光明磊落的大才担任渤海太守,我这个名义上的冀州牧日子才好过一些。”
“所以,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干脆把冀州牧的虚职,让给袁本初算了,省得他一天到晚暗中算计我。”
众人大吃一惊,从来没见过刘存说话这么直接,看样子刘存对朝中文武大臣真的很生气了。
年逾五旬的马日磾紧张不已:“子鉴,我等深知对不起你,可这么些年,朝中同僚不都是谨遵先帝遗诏,没有对青州新政有过任何干涉吗?”
“正如你前年奏章所请,圣上和朝中文武均默认青州为新政试行区,而且已形成共识:十年内绝不干涉青州政务。”
“我等私下里时常对青州新政成功之处进行总结对比,打算天下安定之后,将青州的成功之处推行天下,以尽快恢复民生,恢复国力!”
“子鉴啊,之前许多朝臣对你诸多误解,现在不是慢慢转变了吗?若是你还有别的想法,不妨直言,只要我等能够做到,一定尽力去做!”
“此言当真?”刘存很不给面子地问道。
马日磾霍然站起:“千真万确!我...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