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圣谕的影响。而不巧的是,治理蝗虫恰恰就是朝野争议极大,难以决断的事情。
自董仲舒天人交感的学说以来,蝗灾便与旱、涝、山崩等同,视为上天因人间政事失德而降下的惩戒;在这样的天谴面前,自应修德自省,而绝不可能强硬对抗。
说白了,蝗虫等同于是上天降下灾异的使者,难道还真有人胆大包天,敢把使者痛打一顿不成
在这种习俗下,蝗灾本身都被有意无意的异化,乃至视为神力的一种贸然阻止蝗虫,不
但是蚍蜉撼树徒劳无功,更可能会引发天怒,招致祸患。
所以,如果强力在朝中推行治蝗的经验,那不但地方长官的抵触难以料理,言官们的弹劾也势必凌厉难当政事堂居然敢清理蝗虫阻拦灾异,那岂非是置至尊安危于不顾,公然将天子推入至为险恶的境地
这样的动荡不能不防,可在房相公小心点出之后,猫猫陛下却只微微一笑,猫尾悠悠甩动,尽显从容。
显然,如果早先的皇帝还真会被这阴阳灾异学说迷惑困扰,只能靠着意志硬顶;那现在眼界大开见前人之所未闻,自然便能分清那套狗屁不通的逻辑
灭蝗招来祸患当年牵头治蝗的专家马老高龄已九十有二,而今一口气上五楼都不费劲,请问祸患又在何处
莫不成是被剿灭的千万亿只蝗虫残酷迫害了马老,导致老人家原本能上七楼的体格,现在只能上五层楼了
拉倒吧
猫猫陛下打断了房相公委婉的陈述,直接做了决断
“朕意已决,卿不必说了,照这个办吧。”
dashdash
dquoheihei”
林貌眨了眨眼,有些迷惑不解
料理什么
当天晚上八点,正在殷切与刘师姐联络感情讨论种子方案的林貌听到了楼下咪咪喵喵连串起伏的猫叫,嘹亮清晰,杂而不乱,不像是野猫聚集发春,倒像是什么训练有素的音效。
他心中纳闷,从二楼窗户中探出头去,看到自家院子里人头猫头攒动,毛茸茸软乎乎黑白橘黄各色相间,居然不知何时涌入了十几只大大小小的猫咪,抬头挺胸,尾巴直竖,一溜整齐排开。
而在这整整齐齐的猫猫队列之前的小小石凳上,赫然端坐着宝相庄严不怒自威的狸花猫陛下,其后雪白狮子猫紧跟于身侧,亦步亦趋,恭谨低头。
林貌
不是,这是个啥情况
难道爷起猛了,又穿越到什么奇怪世界了
一头雾水的大手子目瞪口呆,下意识推开窗户探出脑袋,伸着脖子猛盯院坝里这一溜稀奇古怪的猫。
仔细打量下来,院子里的猫虽然花色各异品种不同,但排列上居然很有规矩以陛下蹲坐的石凳为中心,往左是一溜毛厚爪长膘肥体壮甚至略有伤疤的凶狠大猫,往右则是一溜身形小巧动作灵活外表呆萌的短毛小猫;而正对
着陛下的中间,
则恰恰恰恰趴着一只胖大的黄白色野猫,
只是两耳直竖,尾巴夹起,再也没有什么威风可言了。
林貌林貌揉了揉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狸花猫仰头扫视猫群,似乎是在一一点数,等到清点完毕,终于草草点头,简单喵了几句。
猫猫队列中立刻有了骚动,一只最壮最大的乌云踏雪毛走了出来,先是抖动胡须,夹紧尾巴,恭恭敬敬朝陛下俯首喵喵问礼,声音端庄而又婉转。等他转过身来,面对趴着的黄色罪猫,那一身的黑毛立刻炸开,叫声尖利而又刺耳
“咪咪喵喵喵嗷,喵嗷”
林貌听不懂猫语,但从黄色犯猫哆嗦的频率来看,这只乌云踏雪恐怕骂得极为难听,而且恶毒。
乌云猫一口气骂了足足六七分钟,大概已经穷尽猫生一切可以用于侮辱的脏话,充分表示主辱臣死毅然愤君父之慨的决绝,乃至与犯猫势不两立的义愤。如此咒骂完毕,乌云猫昂首挺胸走上前去,在左侧施施然抬起后腿,朝着黄白罪猫拱起的大腚就是一脚,瞪得黄猫嗷嗷嚎叫,尾巴猛甩。
不过,纵使被施以蹬腚这样耻辱的惩罚,罪猫依旧趴伏在地,将屁股高高撅起,不敢动弹。显然,圣人凛然威严所及,纵使野猫也不能不胆战心惊,奉命唯谨。
有了乌云猫做榜样,后面的壮硕猫咪有样学样,开始逐个施行惩罚先是长篇大论,引经据典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经典,但能不歇气的喵这么久,想必还是引用了点东西的,将犯猫咒骂得浑身颤抖、体无完肤,而后毅然上前,奋力施行蹬腚之刑。大概是为表忠心,下的手脚居然还颇有力度,蹬得黄猫哀声叫唤。
圣上毕竟有不忍人之心。等到第三只肥猫蹬完,狸花猫终于抬起头来,再次喵了一声;而方才还在喵喵大叫、愤怒申讨坏猫的猫群立刻闭嘴、俯首垂耳,不敢动作。
“想来,小惩大戒,做到这一步也够了。”陛下环视一眼,悠悠叹息“它们得了这个教训,日后往返郊外,应该不成问题了。只是相公还是要当心,朕如今所能笼络的地盘,也不过此方圆二十余里而已”
房玄龄
狮子猫沉默片刻,终于深深低头下去。
“陛下圣明。”他干巴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