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西坠,残如钩。
拥翠亭是个奇特的所在。
它就处在御花园的西北角,面朝荷塘,背靠假山,四面环柳,景致怡人,古朴的造型据说还是出自某位前朝着名园林建筑大师的手笔。
曾经,这里是宫妃们最爱的避暑胜地,在夏日炎炎中走进拥翠亭,一股凉爽的湿气立刻能驱散满身暑热。
既然都说了是“曾经”了,那当然是说早已今非昔比咯!
如果要往回追溯,那大概能回溯到三十二年前吧!
祈安帝的父皇,也就是晟德帝便是驾崩于这座凉亭中。
别误会,那并非意外,只是个巧合罢了。
早前,慕容氏皇帝短命世所共知。而若要给这些“英年早逝”的帝王们排出个一二三四来,那晟德帝便可以说是华葛开国以来最平庸也最传奇的一任皇帝。
说平庸,是因为晟德帝并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政绩。他既没有太祖皇帝的雄才大略,也不像太宗皇帝的治世守成,甚至没有其父文襄帝的文采风流,但就是这么位可说得上浪费身份资源的皇帝,偏偏被史官评价为“开古今帝道之先河,乃盛世第一人也!”
嗯?这又是怎么回事?且听细细道来。
(话说盘古开天辟地,女娲炼石补天,夸父逐日而走,精卫饮恨填海……咦?洒家想说什么来着?哦,想起来了,咱要说的是帝道,帝道!)
常言道:帝为天子,为紫微星,主天下黎民生杀予夺大权也。自古以来,各明君、庸君、昏君、暴君,凡此种种,皆应其帝道,有明君英年早逝者,亦有暴君得享高寿者,帝道之玄机,非人力所能控也。
然,晟德帝乃特例也。
以九岁稚龄登基,三十七岁驾崩,在位二十八年间,外无强敌进犯,内无奸臣祸乱,年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其时四国艳羡,九州同妒,可谓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也,帝之道,可见一斑。其间,华葛稳步发展,国力日渐强盛,因此,颇为诸国忌惮,亦由此,晟德帝虽无大功于国,然史册留名也。
话又说回来,当年晟德帝端坐于拥翠亭无疾而终后,世人对其死因亦是众说纷纭,这且不表。但此地也就成了皇宫中的一处禁地,说是为表敬畏也好,为惧怕也罢,总之,除了日常打扫卫生的宫人,这里已说得上罕无人烟。
然而此时,亭中偏隐隐绰绰露出一人身影。
只见此人身材极为高瘦,发如乌木无光,肤白如霜,剑眉入鬓,凤眼含威,若有一老宫人在这儿,必定要惊吓昏厥!不为旁,盖因此人竟与先帝晟德帝形貌一模一样!那可是已经故去了三十几年的人啊!
咳,其实这就是冥君。
耳边传来落叶被轻踩踏的声音,簌簌的。
冥君转过身来,望见一俊秀的少年缓步而来,白衣、白发、眸如银星。
华雄是有些紧张的,眼前不知为何,如有浓雾般,将身前男子形貌重重封锁,他已经能肯定,此人根本不是祈安帝!
汗水顺着额角滴落,手心里泌出潮热的湿气。无形的威压迫得华雄呼吸困难。
冥君看着这张属于莫彦的脸,眉心突然一跳,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嘎?华雄惊愕的看着眼前的男子蓦地消失不见了,受阻的视线重又恢复,冷月高悬群星掩映的夜幕下,草木建筑清晰可辨。
哪里还有其他人影?
华雄愣了半晌,而后淡定转身——得,又来一怪人!算了,洗洗睡吧。
话说当今果然不比上古时期了,人心难测啊……
————
冥君匆匆赶回冥界时,在自己的冥宫内看见了相谈甚欢的父子二人。
“父皇。”祈安帝顺势站起,躬身行礼。
“嗯。”冥君颔首示意,神色安然。
莫彦奇怪地抬爪挠了挠下巴,圆圆的眼睛眨巴几下,似乎有些思绪一闪而过,快得来不及抓住。
究竟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呢?——莫彦冥思苦想半晌,无果。
罢了,想来并不重要。
冥君点点头,“我已吩咐下去,送你回人界,你且去吧。”音色空旷,华丽似有回音笼罩。
祈安帝略担心地回头看看那团灰毛团。
莫彦回他个挤眉弄眼的表情。咳,实在形容不出一张猫脸上强行露出高深莫测的神情是个什么样子……
祈安帝眼角一抽,死命瞪他一眼——自个儿当心点!你爹我也爱莫能助,自求多福吧!
莫彦无辜眨巴眼——放心,我不拿他当爷爷看。话说,原来真是这么回事嘛……
祈安帝微微勾起嘴角,好心情的转身——嗯,死小孩儿比朕能耐多了!朕这花王当得可真心不值……
偌大的宫殿内只剩冥君与莫彦,配合着冥界特有的灰蒙蒙氛围,格外有气氛。
“我把你那株曼陀罗华的母体吃了,味道还不错。”莫彦故意舔舔唇角。
冥君神情纹丝不变,“你是天狗,吞日食月皆难伤你分毫,区区幽冥之木,何足道哉。”
“我想想哈,母体消失,子体便自动升级为新的母体,而我爹呢,就是曼陀罗华母体所出的子体,也就是幽冥花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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