Ⅳ 下

不得你要不要了！你给我受死吧！”

    花枝眼睛一瞪，拿着颜料刷子的手突然向我的脸挥了过来！

    越美抓紧我的手，阴森森地笑了笑:“麻秋秋，难道你还天真地以为，今天你可以逃得掉吗？”

    “我……”

    “臭丫头！”我还来不及说话，花枝已经气喘吁吁地追上来了！她不由分说地一把抓住了我的头发，用力把我的头往后一拉，“逃？！你想逃去哪里？！我警告你，如果不想吃太多苦，就给我乖乖地听话！我花枝可不知道怜香惜玉是什么意思！哼！”

    痛！好痛！

    我捂着被花枝拽得生疼的头发，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

    “麻秋秋！”紫蕾环着手臂，冷笑着站到了我的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我，“你不想脸上被花枝涂鸦也可以，只要你愿意在这份声明书上签字，我就叫花枝放过你。”

    声明书？

    我吃力地睁开眼睛，抬起头朝紫蕾手中拿着的纸上看了看，发现在那张纸的最上面一行，用黑色的钢笔写着几个斗大的字——

    “自愿退出比赛声明书”！

    “退出比赛？”我惊恐的看着那张纸，这样的处境如果我不签字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我几乎不敢想象……

    可是，我真的就这么放弃了吗？那之前坚持下来的努力，就这样被毁掉了……

    “你看！她的手握成了拳头！”不知道谁突然喊了一句，我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间居然把右手紧紧地握了起来！

    “小麻雀，只要你握紧拳头，就能感觉到我的勇气在你的手里！记住了吗？”

    我突然感觉从胸口涌出一股巨大的气流，一直充满了我的全身……

    不可以……我不可以放弃比赛的！我已经答应自己，也答应原爱姐，要努力争取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我……我不可以放弃的！

    “紫蕾，你就别跟她废话了！”越美用力拉了拉紫蕾的衣袖，“对付这种人，光说是没有用的，一定要给她点苦头尝尝才行的！花枝，既然这个臭丫头这么倔，你就给她好好上一课！让她明白一点做人的道理！”

    “好！”花枝提了提手中的颜料桶，阴森森地笑着在我身边蹲了下来，把颜料刷放在了我的鼻尖前面，“这个味道是不是很香啊？！现在就让姐姐我在你的脸上涂满这种香喷喷的漂亮颜色吧！哈哈哈哈！”

    “不！不要！”我身体靠在排练厅的墙壁上，拼命地用胳膊护住自己的脸！可是花枝把我的手用力往两边一掀，拿着刷子毫不留情地在我左边的脸颊上画了一个大圆圈，“哈哈哈哈！还真是漂亮！臭丫头！只有一边不好看！另一边也画上吧！哈哈哈哈！”

    “不要！不要这样！”我拼命地挣扎着，眼泪不争气地拼命往下淌！而紫蕾、越美和花枝就像是丧心病狂的疯子，看着我痛苦挣扎的样子，放肆地大笑着，就像是在做世界上最好玩的游戏一般！

    “麻秋秋！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是签还是不签？！”

    “不……我不能签！我……不签！”

    “什么？！你居然还嘴硬！花枝！把她的脸上全部给我涂满！涂满！”

    花枝用一只胳膊挡开我在空中拼命挥舞的手，另一只手拿着沾满红色颜料的刷子，在我的脸上一遍又一遍地涂着！

    我能感觉刷子在我脸上扎过的疼痛，刺鼻的味道让我几乎快要窒息！心底的屈辱却不断告诉我——

    不能屈服，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懦弱，就算死了，我也绝不能屈服！……

    哐！哐！哐！哐！哐——

    正当这场“游戏”进行到最高潮时，排练厅的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猛烈的撞击声！

    “糟糕！不会是蒙太一找来了吧？”

    听见门外传来的撞击声，紫蕾、越美和花枝全都慌了神，越美突然眉毛一扬，压低声音指着已经气若游丝的我：“花枝，快点捂住麻秋秋的嘴巴，别让她发出声音！”

    花枝点了点头，把她手中的颜料刷扔到了一边，用最快的速度把她那只又厚又大的手掌严严实实地捂在了我的嘴巴上,让我没有办法发出任何的声响！

    哐！哐！哐！哐！哐！

    门还在一下接一下地被用力撞击着，紫蕾和越美紧张地躲到了窗户边上，害怕得脸的颜色比皮蛋的颜色还要青！

    蒙太一！一定是蒙太一来救我了！

    我仿佛看到了希望，我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我要去开门！让蒙太一进来！

    脑海中强烈的意识让我开始拼命地挣扎，想挣脱花枝一直死死的捂住我嘴的手，可是就在我就要挣脱的时候，其他几个女生一起冲了上来，把我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突然，大门的撞击声停止了！

    紫蕾和越美惊讶地眼睛一瞪，互相交换了一个欣喜的眼神！

    不，不可以！蒙太一，你不能走！

    我绝望地使出最后的力气，想要呼喊出声，却再次被花枝铁钳般的大手制止了，我觉得自己都快要窒息了……

    眼看着希望再次破灭，门那边没有了任何动静，我突然心一横，不顾一切地对着花枝的手咬下去……

    啊——

    一声惨叫自花枝嘴里发出，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啪——

    一个狠狠的大嘴巴打在我的脸上，我的耳朵里一阵轰鸣，差点失去了知觉……

    紫蕾刚才偃旗息鼓的嚣张气焰一下子又蹿了上来：“好啊！麻秋秋，你居然还会咬人了！以前的教训看来还不够啊！今天我倒要让你彻底知道什么叫‘后悔’！”

    我痛苦地大声咳嗽了几声，脸上的疼痛掩盖不了心底的绝望。

    哐啷！

    正在紫蕾抓起颜料刷继续往我的脸上涂抹时，排练厅的门再一次传来一声巨响！随着一阵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排练厅的门被用力推开了，一个高高的身影出现在了排练厅的门口。

    “蒙太一……”我脱口而出地喊了起来。

    “金……金映明？！”紫蕾喊出的名字却让我一怔，我看见紫蕾的双手在发抖，手中的颜料刷掉落在地板上！

    金映明？

    她刚才在叫金映明……

    不是蒙太一，是金映明！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来救我！我努力地摇了摇自己已经混乱的脑袋，没有干透的颜料流到了我的嘴边，稍稍碰到一点点，就有一种苦苦的滋味。

    被颜料模糊了的视线里突然映出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一定是被颜料味道熏得有些晕了，所以我产生了幻觉——

    “放开她！”

    一声低低的吼声，伴着一阵风吹到我的身边，我感觉到花枝抓着我的手微微地颤动了一下，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金映明，这……这不关你的事！”紫蕾还故作嚣张地喊了一句，可是她的声音已经在颤抖了。

    金映明！真的是金映明！

    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他的脸上有那么多的表情，震惊、愤怒、心疼……我的心没来由地一阵颤抖。

    “金映明，你听我说，其实……”越美也一脸惨白地迎上去，想要说点什么。

    “滚出去。”金映明的声音像是低低的惊雷。

    “金映明！你为什么……”紫蕾似乎还要说什么，可是，看着金映明一点一点变得愤怒的脸，她突然好像咬到了舌头一样，不敢再多说半句。

    “滚。”

    金映明的脸上没有表情，声音却已经抵达了北极。

    “金映明，你……你这样帮麻秋秋这个臭丫头，你……你对得起月吗？！”紫蕾仍在挣扎着，想要努力地提高音量，却掩饰不了声音中的恐惧。

    “我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金映明伸出手指着大门，继续面无表情地命令，“滚。”

    “你……你！”紫蕾的脸都快要变绿了，跺了跺脚还想说点什么，却被越美和花枝逃命似地拉着走出了排练厅。

    看着紫蕾她们仓皇离开的背影，我突然意识到现在的自己有多难看。我赶紧把头转向一边，不想让金映明看到现在这个狼狈的自己……

    “你……没事吧？”

    排练厅里突然安静得可怕。

    “我……我没事……”我艰难地坐起身来，伸出手想擦掉些脸上的颜料，可是却越揉越多……眼前渐渐模糊了，泪水也被那股刺鼻的味道刺激得泛滥起来，怎么也停不下来……

    “不要动。”金映明注视着我，突然伸出手一把揽住了我！

    一股淡淡的薄荷香气钻入了我的鼻孔，好闻的味道掩盖掉了颜料刺鼻的味道。

    我感觉自己的身子突然腾空而起——金映明把我整个人抱了起来！

    金映明居然抱着我走出了排练厅……

    这……这一切是真的吗？

    啪嗒——啪嗒——

    一阵阵有节奏的脚步声在我的耳边回荡。

    我感觉自己好像躺在一只小小的船上，轻轻地晃着，慢慢地摇着。薄荷香气在我的周围流动，让我渐渐地放松了原本已经快要绷断的神经，身体变得软软的，没有一点儿力气……

    我是在做梦吗？金映明一直这样抱着我，他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如果这是做梦的话，我真希望自己暂时不要醒过来，只想这样，把脑袋靠在金映明温暖的胸前，听着他扑通扑通的心跳……

    “到了。”

    梦终于有醒过来的那一刻，金映明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感觉自己被轻轻地放到了一个软垫子上。脚底和地面接触的一瞬间，我才发现，金映明竟然把我带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学校的停车库！

    “这里……我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看着空旷却熟悉的停车库，复杂的情绪让我有点不知所措。

    ……

    如此近距离地看着金映明那熟悉的面孔，我的心开始有些忐忑不安。

    金映明见我坐稳了身子，突然转身就要离开！

    “金映明！”我急忙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摆。

    金映明慢慢地转过头，望着我的眼睛，眼神里打着大大的问号。

    “我……”我的脸已经憋得通红了，可是现在的我，不要一个人待在这里。

    “我去弄点水帮你擦。”金映明的目光扫过我的脸庞，我脸上的颜料一定很脏吧！

    “哦……”原来他不是要离开，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哗——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金映明竟然折回身来走到了我的面前！我吃惊地张开眼睛，看到金映明脱下了自己的外套，不由分说地披在了我的身上！

    肩膀上传递来一阵暖暖的感觉——外套上还有金映明的体温吧！我傻傻地看着他，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金映明的头一低，不等我反应过来，一个转身，匆匆地走了出去。

    停车库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已经很久没来过这个熟悉的地方了，也许是怕情绪会不受控制地蔓延，所以我总在逃避。我从不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金映明这样抱着走进这个熟悉的地方……

    回忆就像决堤的潮水一样，不断地涌上记忆的沙滩……

    第一次走到这里，是因为翎。

    受伤的翎可怜地呜咽着，金映明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愣愣地看着它，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时候，我们都是真实的自己。冷如冰山的金映明会笑，结巴胆小的麻秋秋会顺畅地表达自己，受了伤的翎会痊愈，会跳进金映明和我的怀抱，对我们撒娇……

    我突然发现自己坐着的地方，离翎以前的小窝很近。

    翎曾经在这里玩耍，金映明曾经在这里喂翎吃东西……

    一幅幅回忆的画面交错着在我的眼前滑过，我努力地回想着，心底有一种复杂的情绪在蔓延……蔓延……

    啪嗒啪嗒——

    一阵脚步声响起，我看到金映明拎了一桶水回来，水桶里还袅袅地冒着热气。

    我尴尬地把脸埋得很低，现在的我，脸一定很红。

    滴答滴答——

    水滴声打破了安静，我不解地抬起头，却看见金映明正从桶里捞起来一块完全浸湿的手绢，从中间折叠，抓住了两头，轻轻地拧了拧。

    水顺着手绢的纹路滴在水桶中，发出了一连串的声响。我就这样呆呆地看着金映明摊开拧得半干的手绢，向我的脸靠近……

    时间好像停止了，金映明所有的注意力仿佛都集中在我的脸上，他的目光地毯式搜索般扫过我的眼睛，我的鼻子，我的下巴……他的手也跟随着目光擦拭着，晃动着。他的手上带着淡淡的薄荷香，香气好像有无形的力量，让我僵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

    顺着湿湿的手绢，慢慢地，皮肤又干又痛的感觉渐渐消失了，毛细孔在热水的作用下慢慢地张开。我能够感觉到热水的温暖，正一点一点渗透进我的心里。

    一桶……

    两桶……

    木桶里的水已经换过了三次，金映明还在一丝不苟地帮我细心地擦拭着。他把手里的手绢捏成了一个毛茸茸的球，一遍遍轻巧地按在我的脸上，好像在呵护什么宝贝一样，一下、两下、三下……

    似乎连最难擦的颜料也被擦掉了，我看到最后一桶水终于呈现出它本来的颜色，不一会儿，脸上多余的水分也被细心地擦干净了。

    终于，金映明慢慢地后退了一小步，微微地眯起了眼睛，仔细地端详着我。

    “呼——”端详了大半天，他突然放松了面部的表情，扬起了嘴角。

    他是在笑吗？

    没有再紧皱眉头，也没有严肃的表情，可是为什么我的心情却越来越复杂了。

    随着金映明转过身，薄荷香气暂时离我远了一点儿。魔法解除了，我终于恢复了意识，好半天终于轻轻地说出了心里的话——

    “谢谢你……金映明……”

    “……”金映明没有回头，只是继续用手绢擦拭着自己的手，他的袖口上沾上了不少颜料，红色的颜料在水的晕染下形成了奇怪的图案，如同此时我的心情一般，“你的手受伤了，我帮你包扎。我刚才拿了纱布来。”

    我没有拒绝，只是看着金映明把自己的手擦干净，然后拿出纱布，他的目光停留在我伤痕累累的手上，眉头再一次皱在了一起。

    我有些不自在地想遮掩那些伤口，却看到他轻轻地把我的手拉到了合适的位置，长长吁了一口气，“洗伤口……有点痛。”

    “嗯……”

    我点点头，金映明没有抬头看我，只是动作不太熟练地用棉签沾了一些药水，轻轻地在我受伤的手背上来回擦拭着，似乎怕我痛，一边擦拭一边轻轻地在我伤口上吹着气……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金映明，第一次感觉自己会如此享受这种呵护。

    看着金映明头顶上乌黑的发丝，我的心在扑通扑通地狂跳着，仿佛比第一次见到金映明时感觉还要紧张！

    虽然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可是总感觉他周围的空气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虽然他的神情还是那么冰冰冷冷，但却显然比以前要沉稳了许多……

    一年的时间真的会改变不少吧……而我呢，还是一样的心情吗？

    我定定地看着神情认真的金映明，心里却被自己捉摸不定的思绪牵引。

    “那个……翎还好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勇气，我竟然会主动提问。

    “翎……很好。”金映明愣了愣，手上的动作缓了缓，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长大了，和以前一样爱撒娇。”

    “呵呵……翎也长大了！”我的眼前又浮现出了翎的样子，好想看看它。

    “你也是。”金映明头也不抬地说着，说是对我说，更像是自言自语。

    “我？”我怔了怔，呆呆地看着金映明，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我收回之前的话……”

    他说什么？他说他要收回对我说的话？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金映明，想着他那句冷冰冰的话。

    “逃避是你的习惯，你不该继续比赛……”

    “明知不可能，不如早放弃！”

    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金映明，可是金映明却一直没有抬头，只是自顾自地一边在我手臂上缠着纱布一边继续往下说：“你变得勇敢了！”

    “我……”

    “蒙太一说得对，我没资格说别人，我比你更懦弱！”金映明缓缓地转过头来，目光静静地落在我的脸上，“以后……我不会再逃避……和你一起努力，好吗？”

    他要和我一起努力？金映明说要和我一起努力？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长久以来藏在心底的那个梦想<:"="_.几乎在一瞬间实现，可是为什么，我却如此不确定？！

    我不敢看金映明的眼睛，视线停留在不停地围着我的手臂上绕着的纱布上，我的手臂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包裹得像一个大柚子了！

    金映明……难道他现在的心情也和我一样复杂混乱吗？

    “金……金映明，已经……已经可以了……”看着金映明似乎还没有要停手的意思，我微微地提了一下受伤的手，尴尬地笑了笑。

    “啊……已经可以了。”金映明一怔，像是突然回过了神来一样，拿着纱布的手终于停了下来，有些不放心地瞪大了眼睛，“看起来好像有点怪怪的……”

    金映明转身要去拿剪刀剪断缠绕在我手上的多余纱布……

    “唉呀……”被他扯住的纱布让我的身子也跟着倾斜了过去，我这时才发现，金映明居然把自己的手也包了进去！

    “对……”金映明转身想要说什么，薄荷香气也立刻浓烈地弥漫在了我的四周。我和金映明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了0.0公分。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目光和我对视的那一刹那，我的心扑通一跳，几乎要蹦出嗓子眼！

    怦怦——怦怦——

    已经不知道这激烈的心跳声是我的，还是金映明的。我感到金映明的身体似乎不经意地颤动了一下，我抬起头，看到他微微地侧了侧脸。

    熟悉的薄荷香气再次困绕我的思绪，我连头也不敢乱抬，一张脸烫得快要燃烧起来。

    就在我紧张万分想要逃开的时候，一双手轻轻地拥住了我的肩膀。

    那双手就好像通电的电线一般向我的身体里注入了一股电流。我浑身一颤，身体完全不能动弹。

    “秋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抬头看着那双眼睛，那里充满着不肯定的忐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嗯，我不会再逃避，我要努力成为真正的公主，因为月学姐说只有真正的公主才能和王子一起找到幸福！”

    “找到幸福？”金映明那双有神的眼睛里流露着我从没有看到过的信心，在一厘米的距离里，我看到他的嘴角轻轻上扬……上扬……最后形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金映明笑起来真好看……

    “死耗子，放开你的手！”

    突然一声大叫从天而降，让我猛地从金映明的怀抱中抽离出来。看到门口那个全身冒着热气的家伙，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种做错事的慌张。

    “呼呼！呼呼！小麻雀你、你你你竟然和死耗子在这里……呼呼！”蒙太一好像刚刚经过一场耐力赛跑，全身都是汗，还不停地喘着粗气。他的眼睛睁得比灯泡都大，嘴巴张得滚圆滚圆，指手画脚地看看我又看看金映明，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蒙太一，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急急忙忙地想要解释，可是蒙太一杀人的目光已经盯上了金映明。

    “那是怎么回事！”蒙太一突然的大吼让我感觉耳膜几乎被震破。

    这样的蒙太一我好像从未见过，我惊恐地看着已经濒临抓狂边缘的蒙太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眼前的情景。

    “白痴。”

    金映明刚刚才缓和一点的表情又变得冰山一样寒冷，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

    “你居然还敢骂我？！”蒙太一快要气疯了，一扭头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你怎么了？！身上那么脏？手臂上怎么还有乌青？是不是死耗子干的？！告诉我，我一定让他再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不是，不是那样……”我焦急地想要分辨，可是蒙太一根本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已经挥动着拳头冲到了金映明的面前！

    “紫蕾和越美。”眼看一场世界大战又要爆发，金映明突然说出了这两个敏感的名字，“你没保护好她，没资格怪别人。”

    “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次！”蒙太一的瞳孔猛地放大了，眉头恐怖地纠结在一起，双手用力地握成拳头高举过头顶，还发出了“咯咯咯咯”的声响！

    “你没保护好她，没资格怪别人！”

    同样的话，从金映明嘴里再次清晰地说出来，我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情景，金映明在挑衅，蒙太一的拳头在微微颤抖，气氛变得可怕。

    “蒙太一，你别……”

    “好，死耗子，等我处理完那两个死丫头再来找你算账！”蒙太一眼底的愤怒已经越来越汹涌，不等我说出劝阻的话，他突然一个健步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停车库！

    “不要！”我好怕蒙太一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想努力地拦住他，却因为手还和金映明被纱布包在一起，我重心不稳，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可是蒙太一没有回头看我，不顾一切地冲进门外的一片刺眼的白光里……

    “怎么办？怎么办？金映明，蒙太一一定是去找紫蕾算账了！”想象着蒙太一现在的样子，我开始乱了分寸，“他这么冲动，要是惹事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仿佛感觉到了我的害怕和担心，金映明冷漠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看不清晰的情绪，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停驻了几秒，我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最终他将我轻轻扶起。

    “我陪你去找他。”

    ……

    操场、教学楼、走廊……

    我和金映明寻遍了大半个校园，也不见蒙太一的身影，正当我万分沮丧的时候，突然从教学楼里传来了一声恐怖的怒吼——

    “说！是谁干的？”

    我可以感觉到整个教学楼都在颤抖，我顾不得其它，朝声音传来的地方飞奔而去。

    近了，近了……

    咦？这里不是紫蕾的教室吗？

    映入眼帘的是怒气冲冲的蒙太一，他正死死地揪着紫蕾和越美的衣领，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蒙太一！不要这样……”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蒙太一听到了我的声音，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却没有回头，依旧坚定地盯着紫蕾和越美，还有花枝，眼神却像地狱使者般恐怖，“说！谁干的？”

    一瞬间，整个教学楼里因为蒙太一的愤怒乱成了一团，闻讯赶来的同学们围在教室外面，不停张望，却又不敢靠近……

    紫蕾和越美早已经吓得丢了魂，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像鹌鹑一样缩着头，惊慌失措地看着蒙太一和金映明，不停地向后退。

    见紫蕾和越美不说话，蒙太一更是像喷发的火山一样拼命地喷着火！他死死地咬着牙齿，怒目圆睁，就像被雷神附体了一样，怒不可遏地站在紫蕾和花枝的面前。

    “我刚才问，这……是谁干的？回答我！”

    “啊！救命啊——”

    紫蕾和越美吓得死死地捂住耳朵大声尖叫，像是看到了世界末日一样拼命地大哭着！

    “你们三个家伙……”蒙太一似乎并不满意她们的恐惧，挽起衣袖一步一步朝紫蕾、越美和花枝走了过去，眼睛因为愤怒而发红，浑身上下都被一团红色的怒火包围着。

    “呜呜呜呜！不要！不要！蒙太一，那件事情不是我做的！是紫蕾！紫蕾让花枝做的！”越美被蒙太一冲天的怒火吓得浑身发软，她大哭着拼命摆手，把所有的错都一股脑地往紫蕾的身上推！

    “什么？！越美！你说什么？！什么叫都是我做的啊？！”紫蕾愤怒地瞪着越美，恨不得把越美生吞活剥，“欺负麻秋秋，哪一次少了你的份啊？！而且每一次都是你出的主意，现在全赖在我的身上吗？！”

    “紫蕾……我不是这个意思啦……”看见紫蕾生气了，越美赶紧换了副谄媚的脸孔，挽住紫蕾的手可怜巴巴地向她道歉。

    “哼！少来！”紫蕾气鼓鼓地用力把胳膊一甩，瞪了越美一眼，“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真是看错你了！”

    “紫蕾！我……”

    “你们说够了没有！”蒙太一站在紫蕾和越美的面前，声音低沉得像一声闷雷，

    砰！

    旁边被他踢翻的凳子可怜地变成了三截。

    “不要！”我想要上前阻止，却被身后的金映明拉住了，我疑惑地转过头，发现金映明正摇摇头暗示我不要出声。

    “蒙……蒙太一，你想干什么？你……你疯了吗？！”看见已经愤怒得几乎快要失去理智的蒙太一，紫蕾害怕得全身哆嗦却强撑着，“你一个大男生，难道……难道想打女生吗？万一传出去……所有……所有的人都会笑你，都会瞧不起你的！”

    “笑？谁敢笑我？！”蒙太一冷冷地笑了笑，“你们三个臭女人，居然敢对小麻雀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今天你们不管受到什么样的惩罚，都是恶有恶报！”

    “蒙太一！你……你……啊！不要！救命！救命！”看着蒙太一再一次向她们逼近，越美和花枝纷纷吓得像被夹住了尾巴的老鼠，惊声尖叫起来！

    蒙太一突然眼睛一瞪，一声怒吼，拳头朝紫蕾和越美飞了过去！

    “你们三个……给我死去吧！”

    “住手！”

    眼看着蒙太一的拳头就要砸到紫蕾的脸上、所有人都吓得屏住呼吸的时刻，上霞稀突然冲进了教室，气喘吁吁地挡在了蒙太一面前！

    在上霞稀的身后紧紧跟过来的是月学姐，她的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我和扶着我的金映明。我微微一怔，想要把身体缩到一边，可是金映明的手却似乎抓得更紧了。

    “洁癖女，少管闲事！”看见上霞稀，蒙太一愣了一下，拳头停留在半空，我的心也再次悬在半空。

    “小稀……小稀！”越美看见上霞稀，就像看见了救命的神仙一样，大哭着连滚带爬地朝上霞稀跑了过去，躲在她的身后，“小稀，蒙太一疯了！他疯了！他居然想要打我们！”

    “……”听见越美的哭诉，上霞稀转过头恨恨地瞪着蒙太一，“蒙太一！你干什么？！你明明知道她们是我的朋友，怎么可以这样对她们？！”

    “朋友？”蒙太一抬起头，目光死死地盯住上霞稀，上霞似乎也被蒙太一的神情吓住了，站在那一动不动，“你怎么不问问你的朋友都对小麻雀干了些什么好事？”

    “……”上霞稀愣了愣，转头看了看站在角落的我，倒抽了一口气。

    “小稀，小稀，不是这样的……”越美看见上霞稀表情有变，赶紧拉住上霞稀的手，“都是麻秋秋不好，是她自己先挑衅我和紫蕾，炫耀自己通过了‘明日之星’的比赛，又笑我和紫蕾不中用，我和紫蕾是一气之下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小稀……”

    “够了。不用说了。”上霞稀面无表情地瞥了越美一眼，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转过头继续瞪着蒙太一，“蒙太一，就算她们两个有错，你也不应该动粗！”

    “哼！你认为对我蒙太一来说有什么不可以的？”蒙太一狠狠地瞪了紫蕾和越美一眼，一旁的越美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双腿还在不住地颤抖。

    “蒙太一！”上霞稀气得眼珠子都快要爆炸了，她胸口憋着一口气，愤恨地咬着牙，“如果你今天敢动她们两个，我也不会放过你！”

    “哼哼！”蒙太一不以为然地扬了扬眉毛，“放过我？老子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怕过！洁癖女你快让开！否则我连你一起打！”

    “你敢？！”

    “蒙太一，小稀，你们听我说两句……”站在一旁的月学姐终于忍不住站出来劝说，“大家都是同学和朋友，就算紫蕾有什么地方做错了，蒙太一你也不应该这样对一个女生……”

    “别说了！”蒙太一死死地瞪着紫蕾和越美，眼睛里都快要喷出火来了，“今天就算是天皇老子来说情也没用！这笔帐，我是算定了！”

    “蒙太一，紫蕾怎么说也是小稀的好朋友，看在小稀的情面上，你也不要太冲动了……”看着蒙太一执拗的眼神，月学姐沉思了一下，随后把目光转向了站在我身边的金映明，“明，你说是不是？”

    大家纷纷跟着月学姐的目光一起，都看向金映明。月学姐的眼神里更有着深切的期盼，似乎在希望金映明能让这件事情快点平息。

    “必须道歉。”

    可是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金映明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吐出了这四个坚定的字。

    “明……”月学姐的表情突然僵硬了一下，眨着眼睛看着金映明，满脸的不解和迷惑。

    “保证以后都不会做伤害麻秋秋的事情。”金映明的目光笔直地穿过人群，落在紫蕾和越美的身上，一字一顿地说。

    “够了！没什么好说的，和这件事没关系的人都给我滚一边去！总之，今天我不会再放过这三个家伙！”

    蒙太一在众人惊呼中再次一手拎起紫蕾。

    “蒙太一！你放手！”上霞稀用力地想推开蒙太一的手，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能为力，“蒙太一你今天怎么了？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你疯了吗？！”

    “没错！今天本大爷心情很不爽，洁癖女你最好站远点！”似乎刻意在和上霞稀挑衅，蒙太一把手上的紫蕾压在墙壁的死角，往上提到更高，“紫蕾，立刻给小麻雀道歉，听到没有？”

    “我……我又没有做错！为什么要我道歉！啊——”

    双脚已经快要离开地面的紫蕾突然大叫了起来，尖锐的声音好像是一个晴空霹雳，打破了刚才的平静。

    “你还没有做错？！”蒙太一的脸色也立刻沉了下去，瞪着眼睛盯着紫蕾，似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麻秋秋那个死丫头罪有应得！她就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明明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却还要和别人抢！”紫蕾的话好像是一块块大石头，狠狠地砸在我的身上。

    我抬起头看着紫蕾，她恶狠狠的目光仿佛是最恶毒的咒怨，让我不寒而栗。

    “你找死！”蒙太一大吼一声，整个教室也忍不住一阵动摇。

    紫蕾全身一颤，目光扫过了河影月和上霞稀，突然又提高了分贝，“我是绝对不会向这个死丫头认错的！蒙太一你别做梦了！麻秋秋活该！”

    “你再说一遍！”蒙太一的头发全都竖起来了，眼睛红红的好像是发怒的狮子。

    “麻秋秋活该！”紫蕾头一扬，从鼻孔里哼了两声，傲慢地重复。

    说时迟那时快，蒙太一的拳头好像是突然按下了发射按钮的火箭，带着呼啸的风朝紫蕾冲来！

    “啊——”

    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紫蕾的脸色也变得比锅灰还要黑！

    “蒙太一不要！”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我突然深吸了一口气，挣脱了金映明的束缚，不由自主地冲到了紫蕾的面前，二话不说伸出双手挡在了紫蕾前面！

    “秋秋！”

    金映明的惊呼像风一样钻过我的耳朵。我闭上眼睛，等待着蒙太一沉重的拳头。

    啪——

    一股凉嗖嗖的感觉从我的手边擦过，想象中的拳头并没有打在我身上。我却听见我旁边的墙壁发出了一声轰鸣，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呼哧！呼哧！

    睁开眼，气呼呼的蒙太一瞪着眼睛看着我，满眼都是难以理解的困惑和担心。

    呼——呼——

    周围紧张的气氛突然像是被定格了，身边的紫蕾仿佛生命抽离了般目光空洞而无神，而上霞稀和月学姐似乎也惊呆了，一动不动地看着此刻的情景，没有人敢挪动脚步。

    “小麻雀，你为什么……”

    好半天，蒙太一才嘶哑着声音说出了心中的疑问。望着蒙太一那只打在墙壁的拳头，鲜血染红了我的眼睛，我的心不由地一阵疼痛。

    “蒙太一，不要再有人受伤了，好不好？”

    “不……”蒙太一看了我一眼，身体却依旧动也不动地僵持着，“我不能让她们再伤害你！”

    不让她们再伤害我，因为这个理由，眼前的蒙太一倔强地坚持着。不知道为什么，我心底一块最柔软的地方因为他的这句话缓缓崩塌……

    “相信我，我不会让自己再受伤害了！”我轻轻地把他紧紧抓住紫蕾的手放下，“这次算了，让她们走，好吗？”

    ……

    过了许久，所有人都随着蒙太一那只倔强的手在我的努力下慢慢松开，而松了口气。

    可是，倔强的紫蕾却挣脱了上霞的搀扶，站起身来狠狠地看着我，“麻秋秋，我不需要你的可怜，更不需要你的帮助，你别以为你能在我面前炫耀什么！”

    炫耀？我看着紫蕾，再看看那已经被吓得几乎失去意识的越美和花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紫蕾，我有资格炫耀吗？我并不是在帮你，我只是害怕这种伤害！我害怕那种怨恨的眼神，我害怕那些恶毒的言语，没有人比我更能体会这样的恐惧……所以我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即使是你，也不例外……”

    我无奈地看着紫蕾那张苍白而有些惊讶的脸，“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会让你们这么恨我，难道在你们心里，我就根本不配得到幸福吗？紫蕾，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没有做过你说的那些事情，我之所以会坚持比赛，不是为了所谓的名利，而是我答应过自己要用自己的手寻找到幸福！”

    我第一次如此坚定自己的信念，也是第一次如此勇敢地看着紫蕾的眼睛：“就算我的脸被画成了小丑，就算我的手被打伤……无论发生了什么样的灾难，我都要用我自己的力量坚持下去……你们可以伤害我的身体，但是绝不能磨灭我追寻幸福的信念！”

    没想到我居然能一口气说出这么长的一段话！我突然发现，这些话不仅是说给紫蕾听的，更是说给我自己听的。

    我的话让紫蕾突然变得异常的沉默，她抬起头看着我，这一次，我居然在她眼里看到了一些怨恨和厌恶以外的情绪……

    “走吧！”

    上霞稀打断了我和紫蕾的对视，拉着紫蕾和越美离开了教室，花枝组更是像重获了新生一般逃也似的夺门而出。

    门口来看热闹的人群也渐渐散开，教室里不知什么时候，只剩下了我们几个人……

    我紧绷的弦终于放松下来，一种强烈的疲倦感让我双腿一软，身体往下一沉。

    “小心。”一直沉默的金映明突然伸出手一把揽住了我，我稳稳地靠在了他的肩上，一股淡淡的薄荷香气钻入了我的鼻子，让我的心顿时安稳了许多。

    “明，晚上的家族宴会，金姨嘱咐我们早点到的……”一个温柔的声音伴随着另一股香味飘入了我的鼻腔，这是月学姐身上特有的香味，“不如让蒙太一送秋秋，我们先走吧……”

    原本扶着我的手突然颤动了一下，我也本能地把身子缩了缩。

    “我……”我抬起头看着金映明，又看了看月学姐，本想要说点什么，可是最终在金映明的注视下，没有再说下去。

    “我送她回家。”冷冷的声音好像驱散了那股温柔的香气，空气中只留下淡淡的薄荷香，金映明看了我一眼，没有再回头。

    “明……”月学姐的目光晃动了一下，我突然看不清她此时的表情……

    “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带她走！”

    一个声音打破了所有奇妙的情绪。从刚才一直安静得让人害怕的蒙太一突然挡在我和金映明的面前，凶狠的眼神似乎要把金映明一直放在我肩膀上的手吃掉。

    我感觉身体在微微颤抖，这样的蒙太一，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你没资格说这句话……”

    金映明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蒙太一。

    “你说什么！”蒙太一一怔，一把揪住了金映明的衣领，“死耗子！你……”

    “蒙太一，冷静一点！”眼看金映明和蒙太一有要爆发冲突，我不等蒙太一把话说完，一把抓住了他揪着金映明衣领的那只手。

    听见我的声音，蒙太一浑身一怔，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目光停留在我和金映明身上。

    为什么他的身体开始微微地颤抖？为什么他的目光里会充满了不甘、失落、愤怒和难过？

    “我……我明白了……”过了好久，蒙太一终于松开了金映明的衣领。他深吸了一口气，无力地垂下手，低着头，不再看我，“死耗子……你送小麻雀回家吧……”

    “蒙太一？你……”我被蒙太一的话惊呆了，几乎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我……”蒙太一居然扬起嘴角，淡淡地笑了笑，“我……我也要回家去了！今天累死了，我要好好大睡一场……呵呵，我走了……”

    蒙太一踉跄着转过身，抬起胳膊无力地挥了挥手，然后头也不回地径直消失在了教室的门口……

    为什么……蒙太一离开时的那个眼神会让我的心如此不安？

    “我们走。”金映明拉起我的手，准备往教室门口走。

    “我……”我抬起头看着金映明，突然作出一个连自己都不感相信的决定，“对不起……金映明……我不太放心蒙太一……我……我想去看看他……对不起……”

    “……”

    顾不得看清楚金映明眼神里的复杂情绪，我就转身冲出了教室，朝蒙太一追了过去。

    呼呼——

    奔跑产生的气流撞击着我仍然隐隐作痛的脸，越发急促的喘息让我的心绪更加混乱了……

    “蒙太一！”

    终于，我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

    他似乎听到我的声音，停下了脚步，却始终没有回头。

    这时我才注意到，天下居然飘起了小雨。空气显得格外清新，却隐着一丝丝寒意。

    “蒙太一？”

    我试探着想要说点什么，张开嘴，却为什么没有发出声响？

    “你怎么来了？不回家？”终于蒙太一转过身来，他的眼睛为什么红红的？

    看着我一直盯着他的眼睛，蒙太一似乎有点尴尬：“死耗子呢？他是不是半路不管你又跑了？”

    “没……没有！”听着他厚重的鼻音，我确定他哭过了，“我是担心你，所以……”

    “担心我？担心我干什么？”一个手指敲在我脑袋上，我看到蒙太一强装出来的笑脸，“你懂不懂什么叫机会啊？难得死耗子现在敞开心扉了，你就要把握机会啊！”

    把握机会？蒙太一到底想说什么？我不解地看着他。

    “不明白？小麻雀，你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笨？”蒙太一一脸无可救药的夸张表情，“真是枉费我花了这么多心思去教育死耗子，真是一个比一个笨！”

    “你说你教育金映明？”我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蒙太一，他是气糊涂了吗？

    “对啊！小麻雀，你以为我真的跟你一样笨啊！从他回来的第一天起，我就看出来你的眼里只有他了！”蒙太一似乎是想露出得意的表情，可为什么我感觉到的只是悲伤的情绪，“你知道吗？在死耗子离开早川的那一天，我曾经在心里和自己打了一个赌——如果死耗子从此以后都待在英国不再回来，那我无论如何也要和小麻雀永远在一起。可是，如果他回来了，而你依然喜欢着他，那我……”

    “那你怎么样？”我似乎有点害怕听到这个答案。

    “我会退出！”

    ……

    “真好笑，没想到我这个打赌之王居然输给自己了！死耗子现在回来了，小麻雀你也要回到他的身边去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

    “我……”

    “没关系啦，小麻雀！喜欢就喜欢，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哈哈……”蒙太一大笑着用手指弹了一下我的额头，“其实小麻雀心里一直都只有死耗子啊……这么努力地参加比赛，也都是因为死耗子啊……呵呵……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小麻雀，我早就明白了啊……而且，我说过……说过会你……你的……”

    蒙太一的声音越来越颤抖，越来越颤抖……

    当我发觉不对劲再次抬起头时，那张平时嚣张跋扈的脸上此时已经泪流满面。

    “蒙太一……”

    “呵呵……风真大啊……吹得眼睛好痛……呵呵……我先……我先走了……小……小麻雀……对……对不起……”

    仿佛害怕我再说什么，蒙太一话还未说完，就一阵风一样地跑开了。

    天空终于飘起了淅沥的小雨。

    可是雨丝打在我的脸上，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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