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塔斯曼远征军志得意满地离开已经被变成废墟的塞瓦斯托波尔要塞,继续向东北方向前进,兵锋直指奥斯曼帝国的国都,君士坦丁堡。
广袤无垠的草原逐渐从视野中消失,道路两旁慢慢呈现出北方平原的景色:阡陌纵横的农田向地平线的尽头伸展开去,大大小小的村落散布其中,高大的风车在秋风的劲吹缓缓转动,已经接近成熟的燕麦展示着诱人的金黄,树木的枝叶上开始变得枯黄起来。
部队走在一条乡间土道上,寂静得令人昏昏欲睡,连耳朵里都吱吱直响。马拉长骑兵手里的缰绳,把脑袋伸向低垂的麦穗,不时吃上一口,略微有些热度的阳光照在凌子风眼皮,他不经意地抬起脑袋,看到在远处田地的斜坡下,出现了一个矮小简陋的村舍,村庄后面的树林的尖梢,像把把绿色的尖刀一样刺进蔚蓝的晴空。
几名斥候脱离大队,向远处的村庄疾驰而去,马身后带起一团不断变幻形状的烟尘,沿着土路的脊背飘散。
“啊…!”斥候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房舍之间,凄厉的惨叫声就骤然响起,还没等凌子风反应过来,几匹战马已经带着空空的马鞍走了出来!
“第一骑兵大队从左右两翼向村庄迂回,切断袭击者的退路;第二骑兵大队沿着土路快速推进;步兵在村外结成防御阵型!”一连串的命令从凌子风嘴里发出,接着他举起巨大的斩马刀,向前虚劈一下,高声喊道:“骑…兵,前…进!”
两千余名骑兵刚刚展开队形,村子的另外一端就冲出十几名平民打扮的骑士,没命地向远处的树林跑去,由于距离较远,追之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消失在稀疏的灌木丛中。
虽然袭击者已经逃走了,但是凌子风还是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走进空无一人的街道,奥西里斯不由自主地靠近他的身旁,心惊胆战地打量着四周的动静。
骑兵们走过每个都可能遭到暗算的窗户,每一扇敞着的院门,在阳光无法达到的地方,似乎隐藏着凶猛的野兽,正准备择人而噬,只要向那里多看一眼,就会引起一种孤独的感觉,脊背上立刻就会爬过一阵不舒服的颤抖,惊恐的目光下意识地向木栅栏和水沟投去。
转过街角,血泊中的尸体立刻映入眼帘:两名斥候背后中箭,脸朝下趴在坚硬的地面上,身下暗红色的泥沼还在不断向四周扩展;一名斥候背靠墙壁萎顿在地,头盔的顶部被砸得凹了进去,损坏处沾满了星星点点红白相间的脑浆,显然是被人用重物从上往下猛击致死。
“马上给我挨家挨户仔细搜查,绝对不能有任何遗漏!”凌子风眉头紧皱,把目光投向村庄的外面,在他的面前是热力烘烤下的平原,右面是高高低低的树林的边缘,有几条道路伸进树林,左面有一道小河冲刷出来的黄土陡岸和一湾平静如镜、透着凉意的河水。
凌子风看了半天,眼睛搜索着死气沉沉、杳无人迹的原野,心中感到异常的困惑——收获的季节马上就要到了,怎么连一个农夫都看不到呢?
“大人,请快过来!”奥西里斯惊慌失措的声音传了过来,凌子风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进一个普通的农家小院儿,随即看到平躺在地面上的两具尸体。
“怎么回事?难道村子里还有奥斯曼人潜伏?”凌子风的语气里透着极度的愤懑。
“大人,他们不是被杀死的,而是被毒死的!”奥西里斯急忙回答道:“这两名弟兄搜完院子之后,感到有点口渴,于是就从水瓮里舀了点水喝,没想到被下了毒!”
“什么!?”凌子风大惊失色,慌忙吩咐道:“立刻通令全军,不得饮用居民家中的水!另外,派人检查水井,看有没有被投毒!”——奥斯曼人既然连下毒的招数都使出来了,自然是因为对塔斯曼帝国军恨之入骨,并以此来报复屠城的举动,后面肯定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手段!
井水的检验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果然也被下了毒,万般无奈之下,凌子风只好派人到村子旁边的小河里取水,然而,他的举动刚好落入了对方算计中,前去取水的一个步兵小队遭到一群武装平民的突然袭击,几乎死伤殆尽。
惊怒交加的凌子风当即亲自率领两个骑兵中队前去追赶,可是对方却已经在得手之后立刻远遁,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在接下来的行军途中,少量奥斯曼正规军在大量熟悉地形的平民协助下,四处伏击落单的塔斯曼军队,与此同时,远征军前进路线上村镇全部采取了焦土战略:搬走粮食、财物和一些生活必需品,所有不能带走的物品和房屋都付之一炬,水井也全部投了毒,看来是铁了心死战到底。这样一来,就迫使军队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来搜集粮食和淡水上面,前进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无独有偶,狂风军团的遭遇也同样发生在中军和后军上,仅仅几天的功夫,就把远征军搞得疲于奔命,最终只能采取步步为营的策略,一点点前进。更加严重的是通往后方的道路时断时续,粮食补给很成问题,在加上寻找安全的水源总要耗费大量的时间,这样一来,全军上下顿感压力倍增,对奥斯曼残部的轻视之心大大减弱!
尽管有诸多不利,但是塔斯曼远征军还是一路攻城拔寨,向君士坦丁堡前进,而奥斯曼人则放弃了中途狙击的战术,继续不遗余力地攻击他们,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削弱这支军队。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远征军离开塞斯托波尔要塞之后的第五天,晴朗的天空中突然出现大块大块的乌云,紧接着一阵紧似一阵的狂风凶猛地吹了起来,没过多久,铺天盖地的雨幕就笼罩过来——北国的雨季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