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童翻墙进去后,沿着墙根接近窗台,西边的厢房比较偏僻,加之庞教习做学问时喜静,不爱让人在旁边,这偏院里竟没有一个小斯伺候。
田童暗道一声好运气,轻手轻脚溜进屋里,绕到庞教习后面,迅速出手,三两下便点住了庞教习。
韶华在墙外便看见庞教习保持着拿笔挺胸的姿势,一动不动了。田童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面巾,围在庞教习眼睛上,一通操作如行云流水,顺畅至极。
出来冲韶华摆摆手,让她也进去,韶华虽不会什么功夫,但攀墙爬树还是拿手的,且又不用担心被看见,当下便翻进来了。
到了屋里,韶华惊奇的看着被点了穴的教习,来回围着绕了三圈,又想笑又害怕,对田童伸出大拇指,这就是点穴啊,田童有两下子嘛。
田童拍了拍她脑门,示意她别发呆,俩人合力把庞教习抬到了矮几上。
只见田童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剃头用的剪刀和一个白玉小瓷瓶,打开瓶子,挖出些乳膏,在庞教习下巴上抹了几把,三下五除二的把他那撮山羊胡给剪没了,看的韶华嘴角抽了抽。
大祁国结了婚的男子非常喜欢留胡子,以“多须髯”为美,不知道是不是婚姻生活太压抑,要给自己找点乐子,更流行起染胡子,因而常“好染髭须事后生”,白的灰的黑的蓝的红的紫的,再配套相衬的衣裳,很是流行。
庞教习虽不染胡子,对它也颇为爱惜,因长了一把美须髯,每每用膳时,常缠须绳一枚,神气的缕一缕,顺一顺再吃饭。
韶华心想此事既然做了,就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觉,被发现了绝对没好果子吃,正在出神之际,就见田童把乳膏抹在了庞教习的眉毛上,左边眉毛已经剃了个干净。
韶华懵了下,心想再不阻拦,难不成一会儿连教习的头发也给剃光?
庞教习这耿直的性子,岂不是要羞愤的三年不能出门了,教习究竟哪里惹到田童?
打架的事早就过去了,惩罚也合情合理,教习还先给人治伤,田童不也很敬佩教习么,得问清楚再说。
韶华忙伸手拦下了田童,拉他到一边,小声道:“不能再剃了,不然教习该羞愤的出不了门,教不了书了。”
田童看了庞教习一眼,有些气愤的说道:“他活该,你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好事,出不了门才好省的乱害人,先让我把他剃秃了再说。”
韶华指了指桌子,上面放着几摞厚厚的资料,还有正在编撰的《大祁风物志》。
韶华道:“教习平日虽不苟言笑,为人却正直勤恳,学问高深。这本书书目庞杂,极难编撰,原本他不用那么费力气,推诿了就行,但为了大祁有本像样的风俗物志,他日夜不停的做学问,参阅史料不知凡几,付出心力不知几何,还没有误了咱们的课。”
田童看了一眼,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眼里还是很不解气。
韶华小声道:“有什么事,一会儿咱们回去再说,但真不能把教习剃秃喽。回去你同我说说究竟是何事,若教习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定帮你想个比这还厉害的点子对付他。”
田童知道韶华素来主意多,思虑片刻,还是放下手里的剃须刀,点了点头。
韶华回头看了看一动不动的教习,左边眉毛已经剃掉了,单留右边也确实不大好看,索性拿起剪刀把右边的也给剃了,满意的点了点头,收拾了一下,和田童一起鬼鬼祟祟的回去了。
待回到田童的小院,韶华找了个机会,暗暗吩咐小宝,让他去挑一支上好的纯黑眉笔,悄悄的去给庞教习送去,再解开他的穴道。
两人到了田童书房里,韶华道:“快说吧,什么事让你这样生气,非要庞教习出丑?”
田童喝了一大口茶道:“你认同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的说法?”
韶华点头认同:“这是当然。”
田童气道:“哼,咱们的庞教习啊,偏偏去拆人家的姻缘。”
韶华瞪大眼睛,看向田童,一脑门的八卦:“庞教习破坏了人家的婚姻?他勾引了良家女子?不可能吧,不可能的,庞教习多正直的人,且有家有业的。”
田童嘴角抽了抽:“想什么呢你?自然不是他。”
韶华想起庞教习冰块一样的脸,神气的胡子,当然现在都没了,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非常确定是自己多想了。
田童说道:“你知道大将军陶乐弘么?”
韶华点头:“自然是知道的,陶将军战功赫赫,其威名仅次于微子启大将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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