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各家店铺刚刚将门板卸下,开始今日的营生。
水灵城四方客栈的小厮趁着无事,坐在门口椅子处歇息,时不时地回头望向二楼厢房处。
那里,昨日被他认为不干活的壮汉,正坐在门外,靠着屋门打盹儿。
没一会儿,屋门开了,壮汉的身子无意识地向后倒去,被开门的小姑娘用力扶住,生怕他的脑袋磕到地上去。
小厮感慨不已,他们客栈曾入住过许多人家,还是头一次见这般脾气好的主子,又是干活又是体贴仆人,实在令人羡慕!
甲汀本就是浅眯,感受到黎潇的力度便醒了,忙起身问:“小姐,可是成了?”
昨日,黎潇开始手术之前,已经将她要做的事情同甲汀简单述说。
她是主,甲汀是仆,即便她不同他讲明缘由,他亦会听从,但她却选择告知,这让甲汀不禁感动。
黎家对他有恩,前日得知夫人时日无多,他本就想着要好生照顾小姐,见小姐将他作友人般对待,他更是打心里认定了小姐。往日里,小姐不常与他们呆在一处,他竟是昨日才发现,小姐懂得如此之多。
他依稀记得小姐昨日的话,“与其让母亲躺着等死,不如放手一搏”!似是被她的话感染,整个手术期间,他一直在门外候着,不敢松懈半刻,任凭随时差遣,直到天明时,方才坐下小憩。
“还需再观察,我们先将屋内的物件撤了吧。”黎潇坦然道,成或不成,她不知,但是她已经尽了自己的全力。
她揉揉眼睛,许是因为整夜专注,此刻眼睛有些酸胀,遇光竟有少许刺痛,她闭上眼睛,舒缓了一番方才睁开。
屋里,铁盆子里的炭火已经熄灭,周遭的木盆子里满是血水,各式药草被分类放置在桌子上,一旁的几个石臼里面还有一些药汁,屋子里的多处白蜡已经耗尽,地上散着一些血布棉花,看起来如同战场一般。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药草的气味,似乎还有些酒香之气。
床榻边,几把椅子拼成的方形桌案上放着各式小型工具,不同型号的小刀子,镊子,刮刀,钳子,剪子......
这些都是昨日黎潇托几家铁铺按照她的要求同时打造,方才赶制出来,即便如此,这些工具依旧比不上另一个世界的精锐。
甲汀将塞在窗户缝儿里的布条,一点一点抽出,将窗户打开。
黎潇上前掖了掖母亲的被褥,将手放在母亲额头探了探,感受到母亲的额头脸颊似有些发烫,想起晗医生说,术后大概率会发烧,只要喝些败火消炎的药,便能缓和。
她便又走到桌子前,开始选药材,称斤两,放入一旁的瓦罐中。
甲汀端着一盆一盆的血水出去,碰巧被这客栈小厮所见。
小厮大惊失色,便委婉打听黎母的情况,问道:“客官,这一盆一盆的血水是何故?”见甲汀似是不愿答,他便继续道:“实是有些瘆人,若是旁人问起,我也好作解释呐!”
甲汀通透的很,他们前日里喊了许多医师来医治,怕是结果已经让这小厮问了去,昨日见他总往屋里瞧,便明白他的想法。开门做生意,若是被旁人知晓这屋里曾死过人,论谁都住的不舒服。
但是,他们还在想办法救夫人,还未到最后一刻,这小厮未免也太着急了些,想着,他略有些怒气道:“谁人会有闲情过问这后院泔水!”
言外之意,让他莫要再着瞎操心!
看着这小厮面显尴尬,他神色缓和了些,继续道:“这血水乃是小姐为夫人治病所取,小二哥无须担心!”
边说,甲汀便将血水倒在客栈的泔水桶里,转身离开。
一旁的小厮见这血水里好似混杂着些深红色的血肉,又听眼前的壮汉说是那个小姑娘在治病,霎时目瞪口呆。
一个六七岁的小孩治病?闻所未闻。
他向熟识医师打探过情况,那位夫人是严重内伤,内伤的病还能整出这些血肉来?见所未见。
这是何血肉?他探着身子向泔水桶里又仔细瞧了瞧,突然有些害怕,莫不是从人肚子里剜出来的!
这一想,便把他吓得往后退了两步,赶忙转身去找掌柜的,虽不知那壮汉所言真假,还是先将此事说明为好。
待屋内一切收拾妥当,黎潇打发甲汀回去歇息,她自己留下来照看母亲。
黎潇望着母亲的睡颜,想起自己昨日骗母亲把酒当药喝的情形,不禁有些出神,这酒确实起到了麻醉的作用,但不知是否会影响到身子的其他地方,想来,自己还是得去问问晗医生。
前日医师治疗的结果,她吩咐了甲汀莫要告知母亲,这样母亲便可安心喝药,无须去胡思乱想。
此番,若是母亲醒来,她会将母亲的真实病情告知与她。
可若是她的手术失败,母亲自此不醒,那便意味着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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