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庄王妃想要把凤执一起送入国学监,凤执不答应,她是真不想再去那个地方,但现在,她却自己走了进去。
国学监是皇族读书的地方,那里守卫森严,一般人想要进去根本不可能,尤其是现在太子和几个皇子也在里面,闲杂人等连靠近都不行,但凤执不一样。
她在那里生活了多年,熟悉每一个角落,知道所有可以避开人的死角。
那时她就如阴暗的老鼠一般活在这富丽堂皇的皇宫里,艰难的苟活。
“哈哈哈,你看到了吗?那小子居然被吓尿了,太好玩儿了。”
“当然看到了,英王真是太会玩儿了,听说还等下还有新奇的玩法,不知道会有多刺激。”
“等下看看不就知道了?”
两个锦衣华服的贵族子弟,人模狗样的摇着扇子,谈论的事情却不是人干的,而他们很不幸,偏偏在凤执面前说这些话。
手起,刀落,正好祭了凤执这把刚刚买回来的刀。
将尸体拎到角落里盖好,确保不会被人发现,凤执再一次隐入了暗处,顺着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路线,一路朝学堂走去,然而还没去到学堂她就看到了让她愤怒无比的画面。
水潭边,一群年轻的公子哥围在那里大声的嬉笑起哄,一个个乐不可支,他们取笑的对象是地上跪趴着全身湿透的少年,赫然正是凤长恭。
这群人凤执认识几个,领头之人是当朝最小的王爷,英王。
凤长恭痛苦的跪在那里,一张脸煞白,一动不敢动,凤执靠近一点才看见他的衣服裤子的袖口都被绳子绑住,而他的背部,依稀可见一条什么在里面拱来拱去。
是蛇!
而凤长恭吓得瑟瑟发抖,身体却一点儿都不敢动,一张脸煞白,终于,生生的吓晕了过去。
凤执并没有不忍的闭上双眼,相反,她把这一幕清晰的看在眼里。
她没有上前,此刻她不能出现在这里,若是凤长恭今日注定要死在这里,就算她冲出去也救不了,若是凤长恭不死,她不会再让他被欺辱半分。
凤执走了,离开了国学监,沿着那无人发现的道路离开,走出来没多远,突然觉得身体难受,一手扶着墙,一口血吐了出来,身子撑不住虚弱的往地上倒去。
凤执想到了上一次吐血昏迷,她不能昏迷过去,她不能晕倒在这里。
她死死的瞪大眼睛保持着最后的清醒,直到那眩晕的感觉渐渐退去这才扶着墙慢慢往前走。
国学监在皇宫东门,出去之后便是东街,凤执站在这里,看着繁华的场景,她再也不是权倾朝野、风光无限的长公主,站在人群中也不过是最普通的一个,沧海一粟,微不可见。
果然......她还是讨厌平凡。
没有权力,甘于平淡,她绝对不要。
她生于权力之中,位于权力之巅,就算死,她也要死在最高的位置,这种眼看着自己在乎的人受伤却无能为力的滋味她再也不想品尝。
一口血腥从喉头涌出来,又被她生生咽下去。
旁边有间茶楼,凤执走进去找了一个角落坐下,要了一壶茶,用茶水压下喉间的腥咸。
“靳大人,求求你了,您帮小的求求情,这事儿真跟我没关系啊?我上有老、下有小,若是背上了这案子这一家子就完了啊,求求您发发慈悲,高抬贵手。”
“刘主簿,这事儿我家主子做不了主,你该去找刑部的人自证清白,若是再纠缠不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靳十一的话音刚落,外面就有一队官兵进来:“刘同治在这里,带走!”
“不要,我没罪,跟我没关系,靳大人救救我!”
无论那人再怎么哀求,最后还是被刑部的人活生生的拖走。
凤执扫了眼那人,目光往前看去,斜对角的隔间里,帘子垂落,隐约可以看到一个藏青色的身影随意的坐着。
没了往日的端正,身子微微倾斜,几分慵懒随意,漫不经心。
刚刚那人那般苦苦哀求,却丝毫没有打动他,冷漠凉薄,丝毫没有年轻官员的热血正气,更像是浸淫官场多年的人,若非圣贤便是奸佞。
似乎是察觉到凤执的注视,透过帘子,一道目光落在凤执身上,打量,探究,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