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字,是直接给的。
然而蛇大窟窿粗啊,这点钱对于肖启文的学费来说,就是杯水车薪,更何况还有他的生活费呢!
事情似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然而这时候却最能看出一个人的为人和决断来。
肖桂英和谁也没说,竟直接上胡承嗣家去了。
进了门,胡承嗣一家正在吃饭。肖桂英也不客气,没等人家推让,自己去拿了碗筷,就舀了一碗烩菜吃了起来。
肖桂英一边吃一边还说话:
“我肖桂英以后就是你胡家的人了,只要你们把我弟四年大学的学费出了。”
肖桂英面色平静祥和,语气舒缓自然,就像是平时跟人拉家常一样。
胡承嗣老两口听了还好,那胡传业正蹲在锅台上喝菜汤,听了这话,一口汤差点喷了出来。好不容易咽了下去,又好像吞了空气了,直打嗝。
这其实是胡传业激动成那样的。
要知道,肖桂英可是个美人胚子,十里八乡谁不知道!
当时知道家里要给他说肖桂英的媒,兴奋的胡传业一宿一宿地睡不着了觉。
后来听说肖桂英不同意,胡传业还和家里闹过几次。
这次肖桂英主动送上门来,胡传业能不激动?!
听了肖桂英的话,胡承嗣倒是很沉得住气,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说这个事要双方父母谈,急不得。
肖家就是肖桂英做主,跟她父亲肖老汉谈其实就是跟她谈,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肖桂英心里明白,也就不多说话了,静静地吃完了饭,把碗放在了锅台上。
整个过程,肖桂英都没看胡传业一眼。
胡传业他娘胡王氏还紧着让,让肖桂英再吃一碗。
其实胡王氏很不认同肖桂英的这种做法,一个姑娘家家的,随便跑到人家家里,端起碗就吃饭了?也太没家教了!
但为了儿子的婚事,她也不好破脸,心说话:
等过了门再拾掇你,还有好饭等着你哩!好饭不怕晚么!
肖桂英听胡王氏让她再吃,却摆摆手,说她吃饱了,然后便出门扬长而去。
胡承嗣看着肖桂英离去的背影,心说话:
这女子比她父亲厉害多了,不是个简单人物!就是她那小兄弟,别看还没出土,也不是个一般人!自己的儿子怕是镇不住啊……
正想着,却听见锅台上“哗啦”一声响,原来是儿子传业把碗掼在了锅台上,把个好好的瓷碗摔了个粉碎。
别看刚才胡传业静悄悄地吃着饭,那是因为肖桂英在,等人家一走,胡传业就发作了:
“大,你这是啥意思嘛!人家都送上门来了,你干啥不答应?以前上门求都求不来的!你老糊涂了?是不是想让我打一辈子光棍啊!叫老胡家绝后呀?!”
其实胡老汉何尝不想一口答应了,他只是在心里算一笔账。他不知道肖启文上四年大学的学费是多少,合适了还行,太多了他肯定也是不会答应的。
胡承嗣估计这笔钱不会是个小数目,所以就没敢当时应承,他要找个懂行的人问问。
这本来也是胡承嗣为稳妥起见的良苦用心,奈何胡传业这个糊涂蛋体会不到。
看到儿子不开窍,胡承嗣也不好明说。但他看到儿子又在那里胡搅蛮缠,又把个好好的碗摔了,胡承嗣却生气了。
这碗是当年从胡承嗣他父亲那里继承来的,东西倒不是很贵重,但却是个老物什,用了几十年了没用坏,反而被这个败家子给摔了。
胡承嗣又是心疼碗,又是急他儿子不明事理,气的也要甩碗过去打,又舍不得。
胡承嗣放下碗刚挣扎着要起来教训胡传业,喉咙却又涌上一口老痰,胸口一闷,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这里胡王氏又揉胸又捶背,半天才把胡承嗣“抢救”过来。
胡承嗣老汉吐了一口痰后,开口就骂:
“忤逆子啊忤逆子!羞你先人呀!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筷子骂娘!我没有你这号儿……”
看到父亲气得够呛,胡传业也不敢说啥了,点了一支烟又出去浪了。
后来,胡承嗣还是到镇政府找人问了一下。果然,肖启文要上的那个大学的四年学费,确实不是个小数目。
胡承嗣就亲自到肖家去谈,说他最多只能出两年的学费,多了就没有了。
但肖桂英口咬的死死的,说她只能通过这个办法给弟弟筹措学费了,不然就只能卖窑卖地了。
胡家不行她就去张家、马家、拓家、赵家……总之,不管谁要娶她,谁就要出他弟上大学的学费。
不仅要给,而且要一次性给完!
看到肖桂英不松口,胡承嗣只能松口了,他说这学费可以出,但一次性给不了四年的,可以一年一年的给。
但肖桂英不同意,讨价还价了半天,最后终于达成了协议:胡家出肖启文上四年大学的全部学费,先一次性给两年的,后两年的再一年一给。而肖桂英嫁入胡家,做胡传业的媳妇,没有任何陪嫁。
为了防止两方有人变卦,胡承嗣专门找了个可靠的保人,并立下了文书,双方也都签了字,摁了手印。
当然,这一切都是暗中进行的,他胡承嗣堂堂一村的书记,为了给儿子娶个婆姨,竟花了这么大代价,好说不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