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哪能腻呢,我恨不得天天住!”
顾舜华:“那你干脆住我哥那里一段?”
陈翠月:“前几天你哥你嫂说是让我过去来着,可我想想算了吧,我现在也想明白了,远香近臭,现在关系挺好的,回头一个屋檐下,备不住因为什么闹腾呢,就这么着吧,再说离开大杂院,没了老邻居,也怪没意思的。等回头他们生了孩子,如果要我照顾,我再过去吧。”
顾舜华其实也觉得是这个理,一时想起来顾跃华:“跃华呢,最近忙吗?”
现在顾跃华已经毕业了,参加了工作,分配到了首都钢铁公司,这公司在石景山,距离大栅栏不算近,不过单位是好单位,待遇好,顾跃华大学生毕业,一进去就是重点培养对象,一个月工资四十八块九毛,对于刚参加工作的来说算很好了。
不过他和大学谈的对象是彻底分了,大学对象到底是没选择留在北京,回老家了,两个人就这么断了。
顾跃华消沉了一阵,但也就那样了。
顾舜华曾经私底下和弟弟谈过这事,用顾跃华的话说,其实大四时候已经有挺多矛盾了,闹腾了几次,心里都知道没法长久,后来毕业分配的事出来,也算是一个结果。
顾跃华当然是有些难过,但就他自己来说,该尽力的也尽力了,没办法,只能这样了。
陈翠月一听顾舜华问起,抬头看了看窗外:“刚还在这儿呢,这会儿去哪儿了?”
顾舜华就听到外面动静,好像是顾跃华正帮骨朵儿搬东西。
陈翠月恍然:“骨朵儿现在买卖做大了,要出去租一个大门面了,刚才跃华过去帮忙了。”
顾舜华听着,便也过去看,一出去就见骨朵儿风风火火地从美发店走出来,前面刘海蓬得厉害,衬着一张小脸。
顾舜华顿时笑起来:“你这叫什么样啊,我都不认识你了!”
骨朵儿:“你这就不懂了,这是新时尚,香港那边都流行这种发型,我当然得自己先做了,才能给我的顾客做,我就是活招牌!赶明儿你过来,我也给你烫一个,保准好看!”
说话时候,顾跃华提着两把椅子出来,看到顾舜华:“姐,你过来了,孩子呢?”
顾舜华:“跟着他们爸去广场玩去了,昨天人多,咱肯定凑不到跟前,今天捡着热闹看看吧。”
顾跃华:“那挺好,等会看完了过来一起吃饭。”
顾舜华:“嗯,我估摸着等下过来。”
当下顾舜华也就帮着搬,边干活边问起来潘爷和佟奶奶来,这才知道,两位老人家出去旅游了。
骨朵儿:“我说了,我出钱,让他们痛快玩儿,这辈子不容易,趁着现在腿脚还能活动,赶紧到处走走,见识见识!可惜我工作太忙了,不然我也去。”
顾舜华看她那样子:“潘爷可真是没白疼你,你算是出息了!”
骨朵儿听了哈哈笑,不过嘴里却难得谦虚了一句:“哪里哪里,比起你家竞年来我可差远了,你家竞年现在都是大人物了,我们在报纸上看到竞年了,这才是真出息了!”
顾跃华:“你也就嘴上谦虚谦虚,其实心里乐开了花。”
骨朵儿不屑搭理:“算了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顾舜华看他们两个这样,忍不住笑;“行了行了,少说句吧。”
这两位都是嘴贫的,碰在一起总能逗逗。
关于开饭店的事,顾舜华早就和顾全福商量过几次了,但是之前任竞年的公司太忙,紧要时候,她不可能撒手,现在任竞年招了何丽娜过来帮忙,总算是能稍微松口气,她也开始筹划自己的饭店了。
门面其实已经找好了,是顾全福的人脉帮找的,就在新街口外大街,位置好,也是以前的国营饭馆,这两年生意不好撤了,她就趁机把房子租下来,把厨具灶具都给盘下来,这样只需要稍微修整一下就能用,连灶台都是现成的。
只是现在关于经营的问题,以及技术菜单和采购等问题,顾舜华还是有些事需要请教一下自己的父亲,于是这天等顾全福回来,父女两个深谈了一番,把各方面都敲定了,顾舜华心里也有数。
傍晚时候,任竞年带着两个孩子过来了,章兆云和顾振华也来了。
章兆云现在怀孕了,大家伙自然格外小心,不过她倒是觉得没什么,用她自己的话说:“我一点不难受啊,一切都正常!”
大家伙说说笑笑的,晚上吃得白菜猪肉的饺子,又配了烧羊肉和酸菜汤,以及几个凉拌,芥末堆拍黄瓜之类的,一家子吃得高兴,两个孩子也趁机和大杂院的小伙伴一通玩。
高兴了一晚上,到了第二天,顾舜华就开始忙起来了。那天阴天,也不知道会不会下雨,她提着皮包出门的时候特意拿了一把伞,过去了工商局申请营业执照。
据说申请营业执照不容易,头几年北京头一家私营饭馆申请的时候,可是被劝了一番,甚至劝着说生活有困难去老头单位要补助就行了,他们没政策不敢批。
那时候人的思想就是这样,没地住找国家,生活困难找单位,国家和单位就是爹妈,不过这几年,明显大家的思维都变了,知道自己出来开饭馆了,甚至有人开了公司挂在单位名下了。
从思维上摆脱了倚靠国家和单位的大锅饭思想,不再寄希望于财政拨款,凭着自己打拼出一片天地。
顾舜华并没多说什么,就申请到了营业执照,拿着营业执照,她也是松了口气,接下来就开始招兵买马了。
去找了百子湾的陆大队长,她早就和陆大队长说好了,他帮找了两个二十岁的小姑娘,帮着干干杂活,一个月给三十五块钱,这样餐馆就能支应起来了。
接下来就简单了,把招牌做好,取个饭店名字叫御膳人家,之后便要开业了。
至于菜单,顾舜华和顾全福商量过很多次,现在是刚开业,没那么多钱财来运营,自然是从最简单的开始做,慢慢做大了再讲究排场。
但是御膳人家这个名字又有些大,如果菜单太寒酸了,衬不起来,怎么也得讲究讲究。
最后顾全福支的一招是,来一个新奇的,但是又不至于成本太昂贵的,那就是炭墼红烧肉了。
炭墼是用炭末和黄泥捣紧做成的炭块燃料,这个有些年头了,宋朝的书里就提到过“供香饼炭墼,并挑担卖油”,早一些北京城有卖的,不过现在没了。
用炭墼做红烧肉,顾全福以前做过,做出来后吃到的没有不拍案叫绝的,但是现在北京城里买不到炭墼了,尝过的也就没了。
顾舜华要开饭店,总得有点新鲜的,于是便有了重新做炭墼红烧肉的主意。
至于炭墼,自然是只能想办法自己做了,好在也不是太难,把炭块给砸碎了,用米汤来和,再加点黄泥,慢慢地晒干晾制,最后也做成了。
买了上等五花肉,切成小块煸炒上色,之后加了调料放在砂罐子中,那砂罐子自然和寻常罐子不同,要底盘更宽厚,恰好和炭墼尺寸差不多,砂罐子里先放一层竹箅,防止烧糊了红烧肉块,竹箅上码一层葱段,葱段上铺红烧肉,红烧肉上再一层葱一层肉地这么铺好,最后盖上盖,用毛边纸沾着浆糊给封上,但是又会留一点透气的余地。
那炭墼慢慢烧起来,没有明火,但是热度不断,就这么一直慢慢烧,烧上一天一夜,这炭墼烧完了,菜也就成了。
这是费功夫的菜,顾舜华是想着,也不可能天天有这个,反正是一个招牌,到时候一天只推出那么五份,让大家有些想头就是了。
这头一次做炭墼红烧肉,顾舜华也是由顾全福指点着做的,等做好了,解开砂罐子盖,一股子浓郁酥烂的香味就往鼻子里钻,热气消散,她便看到那红烧肉泛着油亮亮的红光,那颜色真好。
她拿了筷子,夹了一块,之后吹着气小心地尝了一口。
尝了那么一口,她就知道了,自己饭店生意肯定差不了了。
红烧肉不是没吃过,进了玉华台享的口福多了去,但是这么入味的红烧肉,也就是之前的一根柴猪头肉能比一比了。
偏生这个在北京城还更新鲜,怎么着都能出一出风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炭墼红烧肉,参考王敦煌的《吃主儿》一书。
王敦煌是什么人呢,他是王世襄的儿子,他写了一本书专门记载自己家长辈做饭的事。
王世襄又是什么人呢,曾经的京城第一玩家,是把各种爱好都玩出学问来的大牛,有一句夸张的话是“一千个王思聪,也玩不过一个王世襄”。
然后前面提到的八十年代初中国第一次烹饪大赛,王世襄也是评委之一。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十年时候,他主动报告要求被抄家,只不过跑去找的是文物局的卫兵,因为知道文物局的人识货,果然文物局把他收藏的好东西全都抄走好好保存了。
章兆云的爸,其实有一点点王世襄的影子,当然了,因为那不是主要人物,着墨很少,所以真得是极少的一点影子。
下一本《七零之走进四合院》打算多来一点影子!大家快来收藏一下吧!(突如其来的骨干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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