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亭儿摇摇头,又点点头,闷着不说话。
老夏氏叹气,说这孩子比韩平宇还要闷,“侯爷儿时也不爱说话,可玩闹却不少,这孩子就跟个木头似的,既不说话,也不爱玩爱闹,每日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玉紫是着实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可亭儿是她必须攻克的一关。
她拍了拍亭儿的肩膀,“过两日春日宴,我带你去大明湖上划船吧!”
她这么一说,亭儿立刻眼中闪过惧色。
老夏氏却说甚好,“她也是该去外边玩玩了,就劳烦你就多陪陪她吧!”
“怎能叫劳烦?是应该的!”
秦玉紫和老夏氏相视而笑,都没注意亭儿紧绷的小脸。
是日风和日丽,大明湖波光粼粼。
湖面映出湛蓝的天色,清波荡漾之间,三五小船在湖面飘荡,另有画舫沿岸而停。
换下冬装着春裳的夫人太太们,在画舫上小声说着闲话,另一岸的男人们也插科打诨着,或者时而瞧见了对岸的女人,呵呵做笑。
大明湖多半是热闹的,除了北岸有一片苇丛增添些许安静之意,而两岸丝竹鼎盛,随着宴请即将开始,人越发多起来。
人在花中争奇斗艳,也是一景。
秦玉紫今日穿着海棠红的衣裙,已经在众人面前亮过相了,都指挥使夫人岳氏,见了她也同她亲切的说话,秦玉紫在众人眼中地位,一下子就抬了起来。
她在众人眼中越发风光,不免有人也提起了同样是宫中女官的程玉酌。
“听说永兴伯府世子的宠妾,就是那位姑姑的亲妹妹呢!”
“你们也知道,那世子夫人小夏氏厉害的很,现如今宠妾的亲姐姐是宫里的女官,这事可真有意思了!”
“你说那位程姑姑,会不会想方设法把她妹妹赎出去?不过已经生了孩子的妾,难道舍了孩子出去吗?但那夏氏夫人确实太泼辣了些,连我都害怕!”
老夏氏和秦玉紫正说着话,正听见了这说法。
老夏氏就知道,永兴伯家的事情会被人说的,自己这边也撇不干净,到底一笔写不出来两个夏字!
秦玉紫见老夏氏脸色不好看,立刻站了出来。
“所以说做正室难,有些妾室得宠也就算了,有了庶出子女也没办法,就怕蹦出来厉害的娘家人,指不定打起来妾室扶正的念头!”
众夫人太太都是做正室的,被她这么一说,都暗暗心惊。
众人相互对着眼神,再说起来程玉酌,语气就不好听了。
“我就说小夏氏夫人怎么突然就不出门了,原来是遭了妾室的毒手。”
“可不是么?人家姐姐是宫里出来的女官,宫里出来的人……”这位夫人话没说完,倒想起来秦玉紫也是在宫里出来的,连忙换了话,“又不是咱们山东的人,特地跑到济南,一看便是专门给她妹子撑腰来了!做妾丢人,若是扶正可就有脸面多了!”
众人都点头,瞧了一圈都没瞧见程玉酌的身影,全都松了口气。
“都指挥使夫人没请她来春日宴,可见也是看不上吧……”
众人议论纷纷,秦玉紫和老夏氏相视而笑。
只是宴厅突然安静了几分,接着,有人来报。
“程司珍程姑姑到了!”
话音一落,宴厅霎时寂静,落针可闻。
程玉酌在一片寂静中缓步走了过来。
她穿着雪青色万字不断头团花袄裙,并素面藕色褶裙,施施然走来,众人目光也都落在了她近乎不动的裙摆上。
但不论她仪态如何端正,还是有人露出了鄙夷的目光。
毕竟是妹妹是做妾的人,姐姐能有多高贵?
都指挥使夫人可真是,怎么请了她呢?
众人多有不满。
可突然有人亲切地迎了上去。
众人一下全都愣住了。
迎上去的,竟然正是都指挥使夫人!
“姑姑总算来了!”
都指挥使上前直接携了程玉酌的手,客气而殷勤地,好像各地官员拜见钦差大臣!
众人都还没缓过来,而程玉酌也被都指挥使夫人的热情惊到了。
那位夫人却丝毫不觉得奇怪,反而一脸歉疚。
“姑姑才来了济南没几日,竟差点遇了祸事,幸而姑姑有神明庇佑,逢凶化吉!只是我家老爷实在过意不去,今日这场春日宴,算是给姑姑接风、压惊了,可好?”
程玉酌顿了一下,当场众人齐齐吸了口气。
这位程姑姑,竟然是主宾!
程玉酌也没想到自己成了主宾。
可她素来不爱出风头,也不想这么备受瞩目,见都指挥使夫人还要把她推出来,连忙三句两句推脱掉了。
“夫人真是错爱了,我不过寻常宫人罢了,夫人待客要紧,我自在湖畔转转,赏一番大明湖风光便是!”
岳氏夫人得了他们家都指挥使的吩咐,要好好捧着程玉酌。
她倒是想要跟这位姑姑多多亲近,可人家明显没有因为之前之事责怪,也没有同她过分亲近之意。
岳氏万不敢勉强她,只能点头道好,又跟她介绍了两句大明湖风光,眼看着她走了。
程玉酌出了宴厅,众人又议论了起来,可声音明显压了下去。
只是秦玉紫一阵僵硬。
同是女官,都指挥使夫人怎么待程玉酌那般殷勤?
老夏氏也疑惑。
秦玉紫和老夏氏相互对了个奇怪而不满的眼神。
程玉酌却不想成为众人的焦点,在外略一转,就找到了在树下耍玩的盈盈。
她跟伯夫人行礼,伯夫人虽然没有承认程家这门亲戚,却也不想同程玉酌过不去,由着她陪着盈盈耍玩去了。
盈盈看着水上划船新鲜,程玉酌便招了个船娘过来。
“盈盈乖,在船上一定要扒紧船边不要乱动哦!”
盈盈小鸡啄米点头,果然到了船上紧紧抓着船边一动不动,只是顺着船的摇摆,小脑袋也左右摇晃,咯咯地笑。
程玉酌爱得不行,捧着她的小脸亲了两口。
船上清净,程玉酌搂着盈盈坐了好一会,见她困了,才送回岸上睡觉去了。
距离开宴还有些时候,程玉酌只略微在宴厅一站,又引来不少议论。
她叹气,又返回到了湖边。
不过这次,程玉酌没让船娘跟着,自己熟门熟路地摇着桨,悠悠在湖面上晃了起来。
对岸,二层小楼上。
赵凛打发走了如履薄冰在旁伺候的马都指挥使。
“孤只想清净,下去吧!”
马都指挥使不明白了。
太子爷今日穿着光鲜亮丽银白锦袍,簪了玉簪挂了石珮,打扮得比在那程家精心多了,看起来确实像参加春日宴。
可太子爷一个人都不见,独上小楼,连他都撵走了。
那太子爷来大明湖做什么。
马都指挥使不敢说,也不敢问,急忙走开了。
他一走,赵凛就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
“冯效,东西拿来!”
冯效赶紧递上去一个巴掌大小的小筒,赵凛拉开凑到了眼前。
目光所及之处,一切变得明晰起来。
赵凛早在马指挥使提到春日宴,就打算了起来……
大明湖这般诗情画意的地方,独独两人,湖上泛舟,岂不美哉?
想想就让人心旷神怡!
可赵凛用望远镜在湖上看了一遍,搜寻程玉酌的踪迹,脸色却越来越不好。
“不是说撑船去了湖上么?人呢?”